“原來如此。”高老闆笑道:“我還以爲是什麽呢。”
鍾若鳴沉默了一下道:“高老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高老闆搖了搖頭,指着雷雲道:“無論是它,還是别的什麽,無外乎是能威脅我等性命,用來脅迫我等屈從的手段,因此是什麽一點都不重要,對嗎?”
鍾若鳴冷冷地盯着高老闆,什麽話也沒說。
“說什麽天下将變,那是你們自以爲是的想法。”高老闆冷聲道:“你們爲一己私欲,争權奪勢,禍亂天下,有想過一旦挑起争鬥,多少黎民百姓會塗炭?”
鍾若鳴哼了一聲,道:“如今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百姓永遠都處于水深火熱之中。”高老闆打斷他的話道:“社會分層,公私沖突,個人意識,這是無論什麽樣的朝代或者制度都無法改變的,因爲這就是生物的本性。”
高老闆說着,指了一圈店鋪上方站着的鬼街衆人,道:“你看看這些被物欲占據了大腦的人,他們有的是人有的是妖,鬼街以外連容身之地都沒有,不一樣享着太平日子,安安穩穩地做着生意?”
他又攤開手,掃了周圍兩邊的妖街老闆們一下,道:“你再看看我等奉公守法的妖族,有幾個沒有經過戰亂流離?”
他再次望着鍾若鳴道:“有生靈就不會有太平,道之所動,本在于此。如今天下大安,甚至可以撐得起是太平盛世。偶有疥癬之疾,就像一個人的身體,總會免不了小災小病,但不代表這個人病入膏肓、命不久已。”
說着,高老闆再次冷笑了一下,道:“而你們要做的,才是真正要生生摘取這人的心血髒腑之事,是會置人于死地的!”
妖街的衆家老闆并不是都聽懂了高老闆的話,但他們再次如起伏的浪潮一般高喝起來,附和着高老闆的言辭。
與上一次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鍾若鳴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似乎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和冒犯。看着吵鬧的妖街店主們,他猛地吸了一口氣,鼓圓了肚皮,狂野地大吼了一聲:
“夠了!!!”
他的聲音如雷兵一般巨大,瞬間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音。他周圍的鬼街人被震得捂住了耳朵,并且咬緊了牙關。一股巨大的氣流從他口中随着聲音噴出,瞬間覆蓋了整個妖街,将一衆妖街店主吹得東倒西歪,不得不用力穩住自己的身形。
片刻後,這股風終于完全消弭。高老闆放下擋風的手臂,看着鍾若鳴在房頂上喘息,像一隻憤怒的公牛。
他暗暗吞了一下口水。
這個鍾若鳴的用力一吼就有這樣的力量,姑且不論他使用了什麽術學,但實力已經可見一斑。
并且,鍾若鳴明顯已經氣得發狂了。
“高松!”他怒吼道:“我不和你理論!也懶得計較你侮辱我們的事業!我實話告訴你,這次來妖街招募,不由得你們不從!如果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徹底消滅妖街,我也并不心疼。”
高老闆毫不退卻,他不屑地笑了一下,道:“我早就知道。你剛剛問及陶爺時我就已經猜到了,強并妖街無非是摟草打兔子,你真正要的是陶爺和六方齋裏的閻君圖吧!”
“住嘴!”
鍾若鳴瞪大了眼睛,并起雙指指向了高老闆,指節上的肌肉崩的好像随時都會斷掉一樣。
雷雲中發出一陣暴鳴聲,一道碩大的雷光陡然從雷雲中激射而出,沖向了高老闆。
名副其實的“快如閃電”,沒有一個妖街老闆能反應過來。
等到所有人都開始驚詫的時候,這道閃電已經在高老闆面前停頓了超過一秒鍾了。
直到這時候,金老闆才從口中吐出了一隻碩大的馬勺。這馬勺從他嘴裏出來的時候,把他的嘴巴撐得和馬勺一樣大,看起來很是滑稽。
他的馬勺還沒有擋在高老闆身前,就已經個注意到了雷電在高老闆面前停住了。
又過了一秒,衆家店主才紛紛反應過來。在一陣驚呼聲中,墨悲和莫醒瞬間撲到了高老闆,壓在他身上爲他阻擋雷電。
然而,高老闆迅速地撥開了他們兩人,也站起身來。
他比金老闆要更早注意到雷電的停頓。
這雷電停在空中,閃爍抽搐,像是被一堵看不見的牆擋住了一般。
下一秒,這股雷電居然開始打彎。它的末端随着電身的彎曲改變了方向,向着街口瞄去。
同時發生變化的,還有那顆球形的雷雲。
那顆雷雲開始一點點一點剝離,周圍的雷電也跟着脫落。整個雷雲像被什麽東西吸走了似的,一點點分解着飄向了街口。
這個過程實際上持續了幾秒鍾的時間,在包括鍾若鳴在内的所有人還在驚詫的時候,就迅速完成了。
街口處,火五爺看着最後一團雷雲碎片飛入口袋中後,嘿嘿一笑,将口袋紮了個嚴實。
“這東值老了錢了!”他笑着捋着須子道。
下一秒,他把口袋往身前一橫,擋住了鍾若鳴的攻擊。
從街心到街口,鍾若鳴在一瞬間就沖了過來。火五爺看似有些破爛的麻布口袋,卻将鍾若鳴不知何時執在手裏的一對匕首擋了下來。
像是得了發令槍的信号一般,鬼街的人全部跳下了街來。
一時間,土地中生長出藤蔓,房屋後爬出了傀儡,不同的顔色的氣息開始在街上蔓延,相互糾纏擠壓,滿街飛舞紙片、烈焰、閃電還有五金兵器。
妖街和鬼街的老闆們戰作一團,似乎都抱定了你死我活的決心。
莫醒無法入夢,與半個普通人類無異。他在戰場上穿插,小心地把胡夫人、朱老闆還有重傷的于幹和陳宕拽了出來,拖到了高老闆的店裏。
期間,有數次沖他們發來的襲擊,都被其他老闆們險險地化解。妖街的老闆們即便在戰鬥中,也在保護着受傷的同伴。
莫醒和四個傷員都參加不了戰鬥,隻好在朱老闆的指示下,在櫃台裏尋找高老闆的藥品,用來爲他們四個治療。除了意思不清的胡夫人,朱老闆三人都緊張地觀察着外面的戰況。
這場群架越發白熱化,在一隻巨大的像是風筝變化的飛行巨獸踩塌一座房屋後,似乎徹底進入了高潮。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