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闆像一輛坦克般,從街心沖到街頭,将幾名未及躲閃的人踩在了腳下。
以它的身軀,完全可以想象到它腳下的人已經粉身碎骨。
然而,數道粗壯如百年巨樹的雷電自球形烏雲中激射而出,全部劈在了朱老闆的身上,朱老闆的四條腿甚至被這強大的壓力壓迫地彎了下去。
它再次發出怒吼,渾身奇特的紋路開始綻放暗紫色的光華,一雙眼睛也瞬間漫上血色。
朱老闆的四肢堅強地支撐起來,但顯然雷電的壓力超乎他的想象。
他需要幫助,但沒人幫得了他。
他的吼叫已經驚動了整條街上的老闆,幾乎所有的店主都打開店門沖了出來。
和高老闆一樣,他們望着房頂上密集的人群,也都紛紛驚詫不已。
最爲驚訝的當然是高老闆。
這些人的數量足有一二百,至少是剛剛妖街上那群詭異行人的兩倍。
然而,這麽一大群人進入妖街,負責監控妖街網絡的高老闆居然沒能發現。
他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他沒有時間疑惑。閃電的光華照射在那群人身上,映現出幾個人的身影,讓高老闆又吃了一驚。
魯天星和鬼街其餘六煞站在正對着高老闆店門的店鋪上方,對着他們露出得意的詭笑。
看着妖街的老闆們紛紛向街心高老闆處聚集,魯天星笑道:“高松!今天你們妖街的人是插翅也難飛了!”
他得意的表情比其他人都要更甚,其中的猙獰和惡毒一覽無餘。
然而,一隻手輕輕地攔在他的面前。魯天星愣了一下,循着手臂向上望去,惡狠狠地瞪了攔着他的人一眼。
高老闆還沒說話,一陣巨響傳來。
不知是什麽時候,數口炒鍋貼在了朱老闆的身上,一一擋下了所有的雷電。被隔絕的雷電居然産生一團淡淡的雷暴,最終所有的雷暴接觸撞擊,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朱老闆倒在地上,渾身遍體鱗傷,許多地方冒出因肌肉焦糊而産生的白煙。
他的身體漸漸縮小,須臾現出原形,被兩名妖街的店主小心攙住。朱老闆艱難地喘息着,五官都因爲痛楚而擰在了一起。
金老闆正在胡夫人身旁,用一雙扁平的金屬筷子幫助她取出體内的子彈。胡夫人的表情扭曲,臉色慘白如紙,一言不發。
金老闆眯起眼睛,仔細觀察子彈。即便光線微弱,他一樣看到了子彈上詭異的圖紋。
他的臉因憤怒而扭曲了一下,緊接着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對魯天星高聲喝道:“你糾結這群烏合之衆,就想盡滅妖街,不覺得異想天開嗎?”
這一次,攔住魯天星的人沒有讓他再開口,而是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房頂的邊緣。
這是一名留着毛寸頭的中年人。他身材高大,面相粗犷,皮膚黝黑并且粗糙,五官如刀削一般整齊立體,看起來顯得極其剛毅。
“高松先生,妖街的衆位店主,還有……”他瞥了一眼互相攙扶着,正站在高老闆店門廊檐下的六道門的兩人,道:“六道門的諸位,我等如此行事,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有冒犯的地方,還望海涵。”
“混賬!這是海涵不海涵的問題嗎?!”墨悲指着他大罵道。
一時間,妖街上的吵嚷聲此起彼伏,有白老闆這樣文绉绉的指責,也有單老闆這種粗魯的破口大罵。
高老闆左右看了看,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頭。
他知道,妖街現在的處境,真的是糟得不能再糟。
火五爺常年不在妖街,毛老太被打回原形,朱老闆、胡夫人紛紛遭到暗算。
最重要的,是左馗被調虎離山。
居上之中能維持住局面的,隻有他和金老闆。
高老闆心裏盤算多時,最終高高伸出了一隻手。
妖街的老闆們頓時安靜下來,整齊迅速的程度,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士兵。,
高老闆走上前,仰頭望着粗犷男人道:“還沒請教,敢問閣下高姓大名?究竟從何而來?”
“賤命不見經傳,不值一提。”粗狂男人淡淡道。他臉上的表情始終沒有任何變化,顯得波瀾不驚。
“鍾若鳴!”一個聲音突然從妖街衆人的背後傳來。包括屋頂的鬼街衆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循聲望去,看到六道門的高大男人辦坐在地上,依靠着店門外的立柱,一手指着粗犷男人道:“你這條南狗!”
“你們兩個還沒交代身份呢。”高老闆冷冷道:“我想信你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服衆。”
粗犷男人伸出一隻手,輪流指了兩人一下,道:“六道門鬼道門特事科科長于幹,副科長陳宕。”
他收回手,抱了抱拳頭,行了個古禮,道:“久違了。”
削瘦男人于幹冷笑一聲,道:“鍾若鳴!這一次,你和你的人危害社會公共安全、破壞種族及界域平衡罪的證據算是徹底确鑿無誤了,我看你的主子要怎麽保你!”
鍾若鳴依舊面無表情道:“無妨,我們隻想要妖街,沒有必要留你們六道門的任何一個活口。”
“你個王八蛋……”
魁梧男人陳宕咬着牙努力起身,綁着繃帶的傷口頓時又陰濕了一團血色。他狠狠地呻吟了一聲,似乎是因爲自己的無力感而暴怒,卻又脫力地倒在地上。
高老闆知道,陳宕傷在腹部,甚至切割到了腸子,短時間内是無法恢複的。
他對着鍾若鳴拱拱手,還了一禮,道:“鍾先生擺下這麽大的陣勢對付妖街,我等可真是受寵若驚。隻是,您到底想要我們妖街做什麽,最好還是有話直說。”
鍾若鳴道:“我主招攬人衆,隻以能力論英雄,比因族類生偏見。妖街的諸位是行中翹楚,如果能加入我們,必然能對我們的事業産生極大的助力。”
高老闆冷笑一聲。他看了看于幹兩人,又看了看鍾若鳴,道:“果然是爲人欲之争所禍及,讓我等連安生日子都撈不着過。”
“大勢動蕩,匹夫難逃劫數。”鍾若鳴道:“如今天下即将大變,與其求自在,不如擔起這個世界的責任,出力改變。”
高老闆笑了笑,道:“如今國泰民安,全無一絲大變的預兆。鍾先生這樣信口雌黃,老朽可不敢相信。”
鍾若鳴歪了歪頭,掃了一眼妖街上的所有人,突然道:
“敢問,陶爺可是已經不住在雜貨店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