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氣息讓墨兕渾身彷如罩上了一層盔甲,也讓他看起來整整大了一圈。
它發出一聲怒嘯,聲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和狂野。墨兕整個身體撞在了谛聽身上,谛聽全力抵觸着墨兕的一雙牛角,卻被強行往後推動。
這黑氣明顯爲墨兕帶來了力量,使它瞬間壓制住了谛聽。
在發現力量已經無法抗衡墨兕之後,谛聽使出了巧勁,用力一個側翻,使得墨兕因慣性沖倒在地。
谛聽的上半身一躍而起,巨大的身軀像山一樣半趴上在了墨兕身上,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然而,黑色的氣息卻順勢湧入了谛聽的口中。一股黑紫色從它的虎口向整個身體蔓延而去,連它的鹿目之中都泛起了紫色的血絲。
谛聽的動作變得遲緩下來,墨兕的倒地卻沒有它受到任何傷害。他迅速地爬起來轉動身軀,對着谛聽全力頂了出去。
在沒有任何助跑的情況下,墨兕在零距離頂撞和它身軀相仿谛聽,居然将谛聽頂了起來,高高抛入了空中。
左馗三人看着谛聽飛向地藏樓的右邊,并瞬間被黑暗吞沒,卻又從左邊飛了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又是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
會出現這種狀況,當然是因爲地下空間遭到了循環。左馗三人趴倒在地上,以減緩地震帶來的影響。
“媽的!什麽情況!”白止大喝道。
他緊爬了幾下,爬到斷壁邊緣,看着墨兕對谛聽窮追猛打,眉頭緊鎖。
“這他媽!這隻大黑牛是加了什麽BUFF了?吃威哥了嗎?!”
左馗和左靜也趕緊爬了過來,左馗看到戰場的狀況,也緊皺起眉頭道:“谛聽要是敗了,我們都活不了。”
“爲什麽會這樣?”左靜詫異道。
左馗眯起眼睛,對兩人道:“你們在這呆着,小心自保。”
左馗說完,抓着斷裂處,像隻大猩猩一樣攀爬了下去。
他們所在的宅子處于十層以上的位置,九層順着地藏樓伸出的觸手般的牆體攀爬下去,并站在牆體與地藏樓的連接處仔細觀察第九層的狀況。
墨兕沖出來的時候,第九層就已經炸開了一塊缺口。那缺口的大小肯定容不下墨兕現在的身形,左馗有理由相信,墨兕是在跳下來的途中由小變大的。
所謂如意之法,随大随小,也是一門古代傳說中長長出現的奇妙術學。
想到今天頻頻見到傳說中的法門,左馗不禁啧了一聲,感到有些感慨。
然而,現在第九層整個炸開了一半,這絕對不是墨兕縮小到任何體型會沖撞出來的形狀。
左馗小心地攀爬下去,一點點接近了第九層。他扒在缺口旁,看到黑氣源源不斷地向外噴湧,仿佛源源不盡。
左馗在塔樓裏的時候就不太敢觸及這些黑氣,現在這黑氣噴湧地這麽劇烈,左馗就更加小心。
所幸,黑氣的噴湧并非填滿了整個缺口。整個黑氣的流動維持在一個比較固定的類似龍卷風似的形狀下,像是被一條無形的管道束住了一樣。
這個形狀倒使得第九層出現了很多安全的空間。左馗小心地匍匐在地,一點點爬進了第九層中。
之前所有的雕塑都不見了,當然也就是第十層上的那幾隻怪屍,這使得整個第九層一覽無餘。
十邪童子像座下的墨兕已然不見了。然而,比這更可怕的是,十邪童子的像懸浮在空中,那高度和坐姿,都好像是墨兕還在它的座下一樣。
十邪童子像被包裹在黑氣之中,左馗隻能根據它的輪廓隐約辨識。然而,看起來它并不是單純地被包裹,而是塑像本身便是黑氣的源頭。
在雕塑下方,有一個人影正跪在童子像前。從左馗的角度來看,那人弓着身子,合十着雙手,似乎正在跪拜祈禱。
那是千思。
雖然看不清楚,但千思身形矮小,辨識度很高。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左馗來到,還是跪在那裏一動不動。
左馗抖出兩儀尺來,蹑手蹑腳地靠了過去。
然而再爬了大約一半的路程後,左馗突然停住,望着千思的背影緩緩眯起了眼睛。
他收起尺子,動作不再小心。迅速地爬到千思身邊後,他從地面轉頭向上望去,看向千思的面孔。
那是一張幹枯扭曲的臉,五官都已經凹陷成空洞,整個身體像是被抽幹了一樣。
然而,他的身形和衣服,都足以證明他就是千思。
左馗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自語道:
“把自己生祭了嗎……”
他輕輕碰了一下千思,千思便倒在了地上,幹枯地幾乎沒什麽重量。
左馗輕輕歎了一口氣。
想來,千思應該是命大,在昏迷中蘇醒,逃離了墨兕和谛聽的戰鬥。最後卻爲了墨兕勝利,而跑進了塔樓,在十邪童子前生祭了自己。
左馗看着十邪童子像,緩緩地站起半個身子。
十邪童子突然發難,必然與千思生祭自己有關。現在塑像是黑氣的源頭,想自救,唯有砸了塑像。
問題在于,千思的塑像體積很大,就算是原本的狀态,左馗就已經很難拆除了,更不要說現在塑像詭異地懸浮着,還被罡風包裹。
左馗思考了片刻,從兜裏掏出剩下的半沓起爆符,用力捏了捏。
一百二十九張起爆符,足夠炸飛整個第九層了。
左馗小心地躲避着罡風,移動到塑像下面,将起爆符分成幾組,均勻地分布在童子像的下面,并分别用碎尺釘在了地上。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左馗看了一眼千思的屍體,歎了口氣,小心地沿着原路返回。
左馗爬進房間裏,被白止和左靜拉了上來。
“我們得趕緊下去。”
他對兩人說。
左馗把自己的布置告訴了兩人。知千思的死法,白止和左靜一時相顧無言。眼看谛聽陷入苦戰,三人也隻得趕緊準備下樓。三人決定下樓也隻呆在塔的旁邊,這樣還能安全一些。
左馗這次也不解萬柳身上的鐵索,正好拿他當重物緩緩放了下去。
三人各自抓住不斷伸長的鏈子緩緩向下落去。
在鐵鎖下降到一半時,地窟中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嚎叫。
三人順着聲音望去,發現谛聽倒在地上,腹部已經被墨兕的角割開了一道裂口,并且角尖還深深地插入了谛聽的軀體,崩流出金黃色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