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靜擡着頭看了半天,道:“然後呢?我們用腰牌可以操縱那九個鬼頭房子嗎?”
左馗搖搖頭,道:“這我可不知道……另外,我一直都看不到那幾個房子,不知道原因何在。我本以爲隻有你才能看見,但你砍下半間房子的時候,我卻能看到了。不過我看到的是殘缺的一半,你告訴我一下你看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左靜摸着下巴,道:“原來你剛才說看不見,是這個意思啊。”
左靜看到的東西,和左馗看到的東西差别不大。幾個獸首房間看起來沒有想象的那麽陰森威嚴,甚至看不出是獸首,倒是很像被抽幹了血液的幹枯人頭。
要不是左靜在六方齋呆過一段時間,見過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就不是吓得說不出話那麽簡單了。
“我能吐出來。”
她撇着嘴,打了個冷顫,似乎心有餘悸。
九隻人頭房間不僅醜陋可怖,而且它們的窗戶位置的眼睛中都散發着暗色的光芒,就像左馗運動屍氣時的眼睛一樣。
左馗聽完了,思考了片刻,問左靜道:“你怎麽看?”
左靜想了想,道:“我可不傻,這手腳一定是千思他們動的。”
左馗認可地點點頭,道:“按照白止所說,這房屋本來應該是十五年前的他所占用的。如果被改造成這種德行,隻怕這個時空裏的白止……現在應該還是‘灰無常’,已經兇多吉少了。”
左靜不禁吞了下口水,喃喃道:“不會吧?”
左馗微笑了一下,道:“這也隻是我的猜測罷了。而且就現在來看,這宅子裏似乎沒有什麽變化,甚至外面的東西還不會入侵進來,說不定千思他們的能力沒我們想象得那麽厲害。”
他擡起頭,望着上方,輕輕自言自語道:“這樓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左靜也擡起頭,望着上方道:“要不我們上去看看?白屎殼郎不是說,頂上是封住的?看看你的腰牌能不能刷開門?”
左馗輕笑了一聲,點點頭。
他覺的左靜的建議還挺科學的。
但随即,他就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又倚回了牆壁,道:“我得歇一會兒,太累了。”
左靜狠狠點頭,似乎比左馗自己還要在意他的安危。
左馗長長地籲了一口氣,閉目養神,卻很快就聽到了一聲怪叫。
他睜開眼睛,看到左靜正捂着肚子對他笑,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
“餓了……”她支吾道。
左馗輕笑一聲,抖了抖袖子,掉出一堆饅頭和熟食。
“我靠!”左靜吃了一驚:“你你你你你爲什麽會帶這些東西?!”
“還不止呢。”左馗說着,又用另一隻手在袖口裏仔細掏了幾下,拿出兩瓶白酒來。
“都是幫白止帶的。”左馗道:“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因爲忘記把吃的從我這拿走而撞牆。”
左靜開懷大笑起來,飛速地打開包裝吃了起來。
“他自己爲什麽不帶?”左靜一邊咀嚼一邊道。
左馗道:“白姐在傳術給白止的時候,基本都沒有傳全。所以白止的袖裏乾坤是山寨的。袖裏乾坤能裝下的東西,視物品蘊含的二氣量而定。他的術不正宗,裝滿法器之後就裝不下别的什麽了。”
左靜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左馗都能看到她嘴裏的饅頭。
左馗想了想,道:“你知道白姐是誰?”
左靜一邊點頭一邊道:“大姐頭告訴我灰無常變成自己人的時候,肯定繞不過去這一段啊。”
她翻弄熟食的筷子突然停了下來,望着左馗疑惑道:“你怎麽不吃啊?”
“你是不是傻啊,我上次不是說過,吃這些普通的食物我不能消化麽?”左馗無奈地笑了一下:“我這身體,隻能通過休息來緩緩恢複陰氣,或者直接進那副棺材裏充電。”
左靜看左馗淡然地說着這些事情,輕輕道:“哥,那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變回原樣啊?”
左馗一愣。
他自己都已經很久沒思考這個問題了。
沉默了半晌,左馗再次微笑着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兩人一時都不再說話,狹窄的樓底隻剩下了左靜咀嚼的聲音。
從左靜手機上的時間來看,現在已經是深夜了。自兩人闖入塔樓内部之後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也難怪左靜會餓。
從兩人能安然無恙地在樓裏呆十幾個小時來看,這裏應該是安全的。不過面對未知的事物,萬事都不能說絕對。
這間本來爲十五年前白止所有,又遭到十五年後的千思改裝,卻還能被左馗用鬼差牌刷開大門的高樓,連業主問題都搞不清楚,更别提其中還沒有解開的種種秘密了。
在左馗能夠恢複順暢的行動前,他決定不輕舉妄動。
左靜倒是對這種安靜的獨處很是滿意。她一直和左馗聊天,但在左馗告訴她自己帶的水并不多,要她節省體力後,左靜便也安靜下來。
這個過程又持續了數個小時。他們坐電梯下九頭宅時是中午,現在則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左靜終于有開始坐不住了。
她沒有左馗那麽好的耐心。在這種地方好幾個小時,沒有網,不能說話,手機也不能亂用,以防徹底沒電,她開始變得有些焦慮。
她甚至掏了掏左馗的袖口,希望從裏面找出充電寶來。
左馗看她的行爲,自然知道她的焦慮,便安慰道:“稍安勿躁。”
左靜嘴上答應着,那擰成麻花一樣的眉頭卻凸顯着她的煩躁。
她擡頭望着樓上,舔了舔嘴唇道:“你感覺怎麽樣?”
“還不太好。”左馗道:“我這種狀況,有棺材都需要睡上一整天,沒有棺材需要更長時間來恢複。”
左靜沒有看他,眼睛已然盯着塔樓上空。
她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殄虛,眼睛始終沒有看回左馗。
“我去探探,怎麽樣?”
左靜終于問道。
“不行。”左馗毫不猶豫道。
“嗯嗯,不行……”左靜嗫嚅着,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但她的眼睛始終盯着上空。幾分鍾後,又一次道:“白止不是說了,上面都是各種功能房嗎?沒危險的吧?”
“如果有埋伏呢?”
“都快一天了,有埋伏還能等到現在?”
“這一行很多東西并不能照常理推論,你第一天進來嗎?”
左靜開始喘息出因憋悶而生的粗氣。她把劍狠狠拍在地上,宣洩着她的不滿和焦慮。
左馗沉默了一下,擡頭看了看上空,道:
“這樣吧,再過三個小時,我們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