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愣愣地望着左靜,眼睛已經瞪成了一大一小。
“我靠……”他喃喃道:“連七十二變、三十六變都會,這娘們兒不會認識孫悟空吧?”
左靜皺起眉頭,噴了他一臉煙霧,道:“那她還不如認識雷公,先劈死你這個出口不遜的王八蛋!”
白止不禁發出一串啧聲,揶揄道:“這麽護着那女人,成人家迷妹了?”
左靜擰起眉頭,又對着白止吐起煙來。白止不停擺手驅散,兩人一攻一防,像是兩個在玩過家家的小孩子。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左馗很久都沒有說話了
兩人的動作漸漸緩下來。左靜小心地看了左馗一眼,發現他眼神分散,完全不對焦,明顯是在出神。
白止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左老闆,你這是在開天眼嗎?”
左馗眨了眨眼,回過神來,道:“不。我隻是在想天罡地煞變的事情。”
白止一愣,道:“你還真的相信有那種東西啊?”
左馗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是相信,我是有在書中看過。”
“我也看過。”白止道:“什麽縱地金光、回天返日,地煞變裏的擔山、渡幽巴拉巴拉巴拉,這些難道你都看過?從哪裏?六方齋書房的小說裏嗎?”
左馗搖搖頭,道:“天罡和地煞之術自古就存在,但是已經失傳很久了,早就變成了傳說,我以前也是這麽認爲。”
左馗說着,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努力思考了一下,組織語言道:“但是,大姐頭給我腰牌之後,我有特意尋找了上古時候留下的一些術學,發現确有這百餘種術。他們是很久以前的修士在不斷使用中,漸漸形成并且完善的術學。至于天罡地煞如何具體區分又如何施展,書上隻有術的由來簡介、名稱以及功能概述,并沒有其他更爲詳細的資料。”
白止在左馗長篇大論的時間裏,雙眼始終保持着大睜。左馗說完許久,他才道:“所以這個女人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人,是嗎?”
左馗搖搖頭,道:“那也未必。我隻找到了對于人界相關内容的記錄,至于這些高深莫測的術學在其他的世界……”
說着,他指了指地下道:“是個什麽地位,我就完全不了解了。”
白止想了一下,擺擺手道:“這個容易,回頭問問白姐。”
左馗點了點頭,轉問左靜道:“所謂移星換鬥,即是變換時間。那術用在你身上,是什麽感覺?”
左靜想了想,道:“挺有意思的,就像是周圍的一切都在飛速倒帶一樣。附近幾棟樓上的漆色不停變化,空地上從滿是地磚和健身儀器向光秃秃的情況變化,像是在被迅速地拆除,到最後就和咱們現在看到的一樣,全都是土地。天上就更神奇了,太陽西升東落,速度快得像火箭一樣,來回無數次,晃得我眼都花了。”
說着,左靜把手一攤,道:“然後我就出現在空地上了。”
白止皺眉道:“你就知道我們一定回來?”
“我當然不知道。”左靜聳了聳肩。
大姐頭交代給左靜幾件事情,左靜牢牢記下。
其一,左靜回到過去之後,隻要在原地等待,很快就能等到左馗,不可以處亂跑。
其二,不倒翁是他們三人回去的關鍵,一定不可以弄丢。
其三,會和左馗之後,想要重回他們的時間線,必須去找一個人。
“找誰啊?”白止詫異道:“你還不能直接帶我們走?”
左靜聳聳肩,點了點頭。
“到底是去找誰?”左馗問道。
左靜看了看兩人,似乎欲言又止。她舔了舔舌頭,又清了下嗓子,才緩緩道:“灰無常。”
一陣沉默之後,白止詫異道:“什麽?”
“大姐頭說,想帶你們回去,隻能去找十五年前的白……啊,這會兒你還是灰爺,總之就是這樣。”
“十五年前白先生做過什麽?”
白止撓了撓下巴,道:“我不記得做過什麽很特别的事情,我甚至不記得現在的我到底在幹什麽,十五年了好嗎?”
左靜拍拍他的肩膀,道:“努力想,老白,能不能回去全靠你了。”
白止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地罵道:“滾一邊去。剛剛還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現在主導權在我手上了,我決定不帶你回去。”
左靜不甘示弱,撇嘴道:“我哥會帶我回去的。”
“我也不帶他回去。”
“你敢!你這個混……”
“都稍安勿躁。”左馗道:“小靜,給白先生點時間思考,不許胡鬧。”
左靜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她翹起二郎腿,又點起一顆煙,看着白止摩挲下巴,眯着眼思考。
三人聊了許久,飯店中許多吃完晚飯的客人已經離開。剩下幾桌還在喝酒的客人,讓店裏面比最初安靜了不少。
三人就這麽坐着,誰也不說話。和旁邊酒桌上推杯換盞的情境比起來,形成鮮明的反差。
在左靜不停噴出的煙霧中,白止說了好幾種可能,但又迅速自我否定掉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左靜的煙已經停了很久。她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問左馗道:“這段時間,妖街怎麽樣?”
“看我們兩個不就知道了?”左馗道:“一直被人盯着算計呢。”
左靜看了左馗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她猶豫了一下,終于道:“這次幫完你們,你會再趕我回家嗎……”
左馗沒有說話。
左靜的眉頭抽了一下。她又取出一顆煙來,叼進嘴裏,火機在手裏把玩了半天,卻始終沒有點燃。
蓦地,左靜暴躁地把火機拍在桌子上,怒目道:“我都給你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周圍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望了過來。
左靜急速地喘息着,眼睛裏隐隐噙着淚水。
左馗看着她,淡淡道:“你似乎還是沒有想明白問題的關鍵,我從來都不需要你道歉。”
“那你說!你說就是!你說要我做什麽!我都服從命令還不行……”左靜的聲音突然又軟了下來,語氣近乎哀求。
左馗看着他,神情有些落寞。
他猶豫了片刻,終于開口道:“那,我就……”
“我想起來了!”
白止猛的一拍桌子,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道:“我想起來了!雖然我不記得我十五年前的這個時間在做什麽,但我在爲那些人工作的最初幾年裏,有一套屬于我自己的宅子。我會經常回去,在那裏肯定能等到十五年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