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煙裏下藥了呢?要是女的圖謀不軌呢?
左靜這麽想着,忍不住又瞥了女人幾眼。女人望着屏幕,始終笑吟吟的,也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麽。
可是左靜覺得,這個女人的感覺非常熟悉,讓左靜對她産生了莫名的信任和好感。
三局終了,左靜被虐的體無完膚。
她好勝心又膨脹起來,提出再戰,女人欣然允諾。
三局又三局,左靜從來沒有勝利過。不知不覺,她們已經切磋了幾個小時。
兩個女人的精彩操作,引來了網吧裏其他人的觀看。聚集在兩人身邊的觀戰者越來越多,時不時的驚歎和評論聲吵得左靜心煩意亂。
“都他媽給老娘滾!BB什麽?!”
他回頭罵人的功夫,已經被女人再攻下一城。
左靜把嘴裏的煙狠狠一團,摔在地上,罵了句國罵。
“要戒驕戒躁。”女人喝了一口飲料,笑道:“不能因爲沖動去做事,否則就是找倒黴。”
說着,女人點起了自己的煙,輕輕吸了一口。
左靜看着她,突然也很想抽煙,仿佛女人這個動作對他産生了生理性的傳染。她望着女人噴出一律薄薄的煙霧,止不住吞了下口水。
女人看了她一眼,笑道:“是不是後悔扔掉了?”
左靜冷哼一聲,道:“我本來就很少抽。”
女人點點頭,推開鼠标站了起來。
“你強詞奪理的本事越厲害,任性妄爲的毛病就越難改。”
女人說着,往出口走去,悠悠留下一句話道:
“所以你哥才要洗掉你的記憶,把你扔回來。”
左靜像被雷擊了一樣,猛地往外推椅子,卻被圍觀的人給堵得推不動。她一邊破口開罵,一邊往外掙紮,終于跑了出來,卻已經看不到女人的影子。
她飛快地追出網吧來,四下張望着尋找着女人的影子。夜晚的大路上車水馬龍,左靜接着明亮的路燈,看到女人走入了街邊盡頭的拐角。
左靜也不知道女人的名字,隻好一邊大喊着“喂”一邊追了上去。
她一追過拐角,就看到女人又出現在下一個拐角了。
左靜就這樣追逐着女人前進。神奇的是,女人每次都隻會出現在左靜視野的盡頭。就算當左靜累的要死,扶着牆喘息了半晌之後,再追過去,女人一樣隻會出現在她的視野盡頭。
左靜突然覺得,這女人對她若即若離,其實是一種引誘。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思考女人是不是圖謀不軌。然而,女人丢下的有關左魁的話,始終沖擊着她的大腦,讓她無法放棄這難得的線索。
她不再跑步前進,隻是維持着足夠的速度快步向前走去,卻仍然能看到女人在視野的盡頭消失。
左靜兀自點了點頭,明白自己的推測沒錯。
然而,左靜對自己家附近的地理位置了如指掌。她很快就發現,女人正在走向左靜家所在的小區。
正當左靜再度迷惑不解的時候,她已經看到女人走入了小區大門。
左靜的戒心徹底放下。對于她而言,如果在家門口都能被害,那她就白混了這麽多年。
她追着女人而走,最終在小區的空地中找到了女人。
與其說找到,不如說,女人是在等着她。
女人坐在健腿器上,一下一下蹬着腳踏闆,看起來十分惬意。
左靜掐着腰。雖然從快跑改成了快走,但她仍然沒有緩過勁兒來,腹部微痛,牛喘不止。
女人歪歪頭,看着她喘息的樣子,笑起來道:“怎麽?這是玩了命跟蹤我累的?不是想要非禮我吧?”
左靜瞪着她,快步走到女人對面的坐椅上,一邊弓着腰喘息,一邊道:“别廢話,你也在等我,對吧?”
“嗯,腦筋有長進。”女人笑道:“但是我等你做什麽呢?”
“這個問題得問你吧,你剛剛提到了我哥,你到底想幹什麽?”
女人哼笑了幾聲,停止了踩踏。他把頭探到左靜面前,幽幽道:“你哥要有難了,小姑娘。”
“什……”
左靜還沒反應過來,女人已然并起雙指,點在了左靜的印堂正中。
劇痛來得很快,從無到有、從弱到強時,左靜的感覺卻始終無比清晰。
似乎有人在用大錘一下一下地錘擊她的頭顱。一瞬間裏,她的淚涕崩流,發出的嚎叫聲幾乎喊破了嗓子,在整個小區中回蕩。
左靜渾身抽搐着倒在地上,汗、淚和鼻涕因臉上蹭到了地上的塵土而混合起來,泥濘得讓她臉上看起來污迹斑斑,狼狽不堪。
女人靠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左靜在地上抽搐,卻什麽也不做,反而閉上了眼睛,輕輕哼起了小曲。
劇痛之中,左靜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睜開眼睛,感到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
腦海中,在妖街的日子紛紛湧現出來。有哭,有笑,有會街的混亂一戰,還有某個晚上,一壇另她徹底失去記憶的好酒。
還是叫湯比較合适。
腦筋混亂的左靜止不住想到。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她感覺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眼前的一切轉得她想吐,但又吐不出來。
終于,世界開始慢慢穩定下來,左靜也慢慢能夠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
她努力站起身來,身體卻搖搖晃晃。她隻得扶住健腿器的主幹,緩緩地坐了下來。
周圍一片漆黑,隻有月亮還在充當照明。這說明,現在已經是深夜,因此路燈會滅掉,四周的民居也罕有燈光。
女人睜開了眼睛,望着她淡淡道:“睡得香嗎?”
左靜因爲頭疼而整張臉都有些扭曲。她看着女人,小聲道:“大……大姐頭……”
女人笑起來,道:“不錯,看來想起來了。”
“你……你爲什麽會在這裏……”左靜按着太陽穴道:“我……我哥怎麽了?”
“你哥現在還好。不過再過幾天,就要有難了。”
左靜一愣,艱難地站起身道:“我……要去……”
女人笑道:“你現在這副德行,能去幹什麽?他這次要有的麻煩,不比會街的時候更小。你又能去幫到什麽呢?”
左靜捂着頭沉默了半天,終于道:“你來找我,甚至幫我恢複記憶,不是一時高興吧?”
“恢複記憶對大腦的沖擊不小,你現在什麽也做不了。做事要戒驕戒躁,既不能沖動,更不能着急。”
女人說着,站起身來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這個時候,在這裏等我。”
左靜再擡頭看時,女人已然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