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醒來的時候,發現在自己正躺在一堆摞起來的混凝土上。
他的酒勁未褪,頭還在微微陣痛。他站起身環顧四周,發現這裏是一座還未完成的建築。牆壁上的水泥色映得周圍的景色有些灰暗,陽光透過還未填充的結構照射進來,明媚又晃眼。
白止以爲自己在做夢。
他掐了掐自己,又在原地跑跑跳跳了好久,終于确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走出建築外,看着周圍大片的建築工地,有些迷茫地撓了撓頭。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早上八點多。手機上一點信号都沒有,白止不明白在這樣開闊的環境下,爲什麽會出現這種問題。他重啓了手機,把它放進口袋裏,沿着土路離開了建築,希望能找到人來問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左老闆!”他邊走邊招呼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喊了一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更有甚者,是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白止覺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裏是建築工地,看上去工程還正在進行中。建築工地不應該是沒有人煙的地方,自己走了快有一公裏,居然連人影都沒看到。
這有些詭異。白止想。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便遠遠地看到了工地的大門。
白止頓時改變了這裏沒人的想法——大門外全是人,黑壓壓一片,就像準備沖進獵場的狼群一樣。
他心裏犯起嘀咕,覺得這裏可能不是在搞建設。從這些人的眼神來看,倒像是要搞拆遷的。
這些胡思亂想在白止的腦海中層出不窮。當他快走到工地大門的時候,人群中似乎有人注意到了他,緊接着發出一陣幾乎破音的高叫:
“人!有人!”
整個人群頓時一陣嘩然。人們紛紛擠在電驅的大門上,透過栅欄往裏面觀望白止,好像動物園裏的遊客看動物一樣。
幾秒鍾後,傳達室裏跑出來一個歲數頗大的年長保安。他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望着白止,臉上的驚訝幾乎要變成表情包掉下來。
白止記不清大門開後,大群的建築工人是如何蜂擁而入将他包圍的。他隻記得這些人和他保持着距離,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這是怎麽回事,結果每他當靠近一些人,那些人就向後退一步,讓圍繞他的圓圈稍微變形一點。一旦他換個方向問别人,那些退開的人又重新擠了了回來。
白止所在的圓圈,就這麽像個被踢來踢去的水球一樣不斷變換着形狀。
白止一頭霧水,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在做什麽。他們好像對他很好奇,卻又不敢上前,甚至沒有人敢和他說話。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發現和出門的時候也沒什麽變化。
難道自己的臉有變化?看起來像怪物?
白止掏出手機來,打開自拍攝像頭,照了照自己的臉,發現面具依然在,沒有什麽變化。
他徹底迷惑了。
他關了攝像頭,把手機房後口袋中。兩秒鍾之後,他又把手機拿了出來。
他緩緩按亮了屏幕,仔細地看了時間一眼,頓時呆若木雞。
時間,回到了十五年前。
白止張着嘴巴,周圍的嘈雜聲漸漸無法聽見,震驚讓他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直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臂,讓他終于醒過神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出現在他面前,白止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蹭進包圍圈的。他穿着建築工作服,帶着黃色的安全帽,看起來十分精幹。
“你……你是誰啊?”那人問道。他的手迅速從白止身上拿了下來,仿佛白止的手不幹淨一樣。
“我……”白止轉了一下眼睛,道:“我喝多了,不知道怎麽走進來的,在這裏睡了了一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渾身酒氣,編出的這個借口很有說服力。
白止不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先想辦法脫身肯定是最主要的。
然而,白止的話讓周圍的人頓時像炸開了鍋。他們七嘴八舌的讨論開,亂得白止聽不清楚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麽。
“給我停!”白止突然提高了嗓門。他這一聲高喝,瞬間鎮住了所有人。
“你們到底有什麽毛病?!”他生氣道,一邊抓過中年人道:“你們吃錯什麽藥了?在這組團找茬是不是?”
中年人連忙擺手,口中不停地說不。他焦慮地抓了抓頭發,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最終,他希望能帶白止到别的地方詳細說明。
白止考慮了一下,覺得他回到了十五年前,恐怕全靠自己也不現實,因此允諾下來,跟着中年人上了一輛商務車。
中年人開車帶着他向市區駛去,并在路上告訴了他事情的原由。
工地是一個大型木器集團買下并開發的,打算把這裏建造成一個多功能的木器加工工業園。
白止恍然大悟。
剩下的事情不用中年人介紹,他也了解個大概其。
十五年前,很多房地産商乘着樓市的熱風積累起了資金,成爲行業的巨頭。這個木器集團,其實是一個更大的房地産集團的子集團産業。
并且,白止終于明白出了什麽事情。
十五年前,他已經來到了這座城市,爲那些人服務。這個木器廠發生的事情有一定熱度,他早就聽過。隻不過,事件是一些行内的其他高手解決的,他們的隊伍并不屑于去碰這種事情。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白止已經忘了事情的具體情況。隻記得木器廠應該是挖出了什麽東西,導緻建築工地每天晚上都死人,弄得人心惶惶。太陽一落山,給再多的加班費也沒有人趕工。所有的工人都住到附近的荒郊去,哪怕條件差一些,也堅決不住建築工地裏的工棚。
他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挖出的絕對不是僵屍或者棺材這樣的東西。否則這種最爲俗套的劇情走向,他不可能不記得。
他努力回憶着具體細節,中年人的情況介紹也慢慢聊到了這一部分。
“……沒想到啊,辛辛苦苦拿下這塊地皮,沒想到這地方邪性。刨地基的時候,也不知道挖出了什麽,搞得這裏天天晚上都死人。警察也沒轍,我們也沒轍。我們是加了好多錢,才勉強找到答應白天開工的施工隊。雖然從那以後,确實沒再出現意外,可這樣一來,工程的時間拖延過長不說,找不出問題所在,我們更是沒法向警察交代呀。”
白止皺眉道:“挖出來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中年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道:“沒人知道。據說剛挖出來就殺了人,之後就跑沒影了,到現在也沒人再見到那玩意兒。這是逃回來的目擊者說的,他們離得遠,當時又是晚上,連影子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