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問你話呢,孩子。”
看灰無常沒反應,男人又說了一遍。他語氣裏沒有明顯的不耐煩,灰無常卻感到好像随時都會像死掉一樣。
到底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灰無常心中的焦灼成幾何數增長。他感到自己的肢體恢複了一些知覺,但僅僅能做出微微扭動這樣的動作。
逃,是肯定逃不掉的。
看到灰無常始終沒有反應,男人似乎不氣也不惱。他面無表情的抖了抖袖子,掉出來一根鎖鏈。
“罷了,死了以後慢慢研究就是。”男人淡淡道。
在灰無常放大的瞳孔中,男人微微甩動手腕,鎖鏈登時被甩的繃直,像大刀一樣帶着罡風劈了下來。
鐵鏈貼着灰無常的臉停了下來。它被另一條鐵鏈緊緊纏住,動彈不得。
兩條鐵鏈絞纏在一起,全都崩的筆直,發出沉悶的摩擦聲。男人順着鐵鏈看向它的主人,眉頭皺了起來。
“小白?”
“你這個醜八怪反骨仔!”
白站在遠處,手裏緊握着鐵鏈的另一端,對男人惡狠狠道:“冥府出事,你就趁機作妖,置鬼差的道義于何在?!”
男人冷哼了一聲,道:“我已經做夠鬼差了,你喜歡可以繼續做,但不該來找我的麻煩。”
“放屁!”白大怒道:“養屍納寇,禍亂二氣,天理難容!我今天要收了你,帶回去給馗爺發落!”
男人聽了,冷笑一聲,道:“小白,看在昔日你我曾經共事的份上,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不然……”
“不然怎麽樣?!”
男人兩隻畸形的眼睛中閃爍起寒光,幽幽道:“不然我就隻能勉爲其難,先來超度你好了!”
男人話音未落,突然狠狠地扯動自己的鐵鏈。白的鐵鏈和男人的鐵鏈纏在一起,被這一拖的力量把她整個人都拽了過去。
白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停下,卻突然感到拖動的力量消失了。她擡起頭,看到男人像炮彈一樣沖了過來,用整個身體的力量把自己撞了出去。
白的身體在空中甩動,然而這還并不是結束。男人以極快的速度牽着鎖鏈再次沖了過來,用兩隻糾纏在一起的鎖鏈在白身上纏繞了無數圈,将白困了個嚴嚴實實。
白憤怒地掙紮了幾下,沒有掙紮出來。她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瞬間被縱向拉伸,變得又高又瘦,繼而一躍跳出了鎖鏈的捆綁,落到了地上。
白迅速地抖了抖袖子,掉出一隻羽毛來。這羽毛長了一副孔雀翎的模樣,隻是通體雪白。白将羽毛迎風一晃,羽毛頓時變成了一大把,被白投擲了出去。
羽毛鋪天蓋地地戳向男人。男人的眉頭緊鎖,看上去如臨大敵。他在地面上飛速地遊走,躲避着羽毛的襲擊。這些羽毛數量雖然不是特别多,但仿佛都有生命一般追着男人攻擊,很快就把男人包圍。
看着所有的羽毛懸浮在自己頭頂,男人咬了咬自己的龅牙。
在所有羽毛刺向男人的那一刻,他轉動了一圈身體,整個人瞬間沒入地面之中。
白哼了一聲,用力握緊了拳頭。所有的羽毛都朝着地下刺了進去,周圍一時間突然安靜下來。
她警覺地盯着周圍的的環境,一刻也不放松。
腳邊的碎石塊突然抖動起來,白仿佛意識到了什麽,瞬間瞪大了眼睛。
她全力一躍,高高跳在空中。在他雙腳離開地面的一瞬間,男人從她腳下沖了出來,後面還跟着暴風一般的雀翎。他的升空速度比白快得多,轉瞬就升到了白的身邊。
男人和白在空中拳腳相搏,他在幾秒内制住了白的雙手,又把白狠狠丢向下方,迎着那些沖天而上的雀翎群撞了過去。
白急忙吹了一聲口哨,大把的雀翎頓時消失,隻留下唯一的一根雀翎鑽進了她的袖子裏。
然而,白雖然解除了雀翎的威脅,卻臉朝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在男人落地的同時,白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她的一雙鳳眼瞪得像銅鈴一樣,整個人看上去快要氣炸了。
“小白,你不是我的對手。”男人高喝道:“趕緊退了吧!”
白抄起鎖鏈,像隻發狂的獅子一樣抽打過來。男人也拿起鎖鏈應戰,兩人在荒地中上蹿下跳,打成一團。兩條鎖鏈反複碰撞在一起,頻頻摩擦出肉眼可見的火星。
灰無常看着兩人争鬥,整個大腦已經空白。
他從沒在行裏見過這種等級的打鬥,現在已然看得目瞪口呆,忘了自己的處境。
但是,白始終落于下風,這他看得出來。
很快,白露出了破綻,被男人繃直的鎖鏈戳在右肩上。她吃痛地大吼一聲,掃開了男人的鎖鏈,趁着這點空檔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男人冷哼一聲,并不給白喘息的機會,而是再次甩動鎖鏈抽打過來。
“别和他搏鎖,抽他中路。”
一個聲音道。
這聲音在荒地上顯得無比清晰,驚得三人都是一愣。
白最先反應過來。她忍着痛楚甩動起鎖鏈,抽向男人的前胸。男人同樣聽到了那句話,因此輕松地擋了下來,但這個動作卻又再次讓他和白的鎖鏈纏在了一起。
“抖鎖,往上抽!”
這次,白的動作幾乎是和聲音同步發生的。她借着鎖鏈處于男人的身體中線位置,狠狠地把鎖鏈一抖。鎖鏈上泛起一道波浪,迅速傳導到男人的胸前,并狠狠打在他的下巴上。
男人被打得有些發蒙,卻又聽見那個聲音道:
“綁他!”
此刻,已經說不清是荒地上先響起的聲音,還是白先發起的攻勢。她一躍跳在男人頭頂,并迅速地螺旋轉動鎖鏈,瞬間把男人綁了起來。
男人吃了一驚,緊接着學起之前白被綁縛時的樣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氣吸了一半,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抽他!”
白的鎖鏈應聲而落,狠狠抽在了男人的天靈蓋上。男人的腦袋上頓時出現肉眼可見的裂痕,濃厚的黑氣從裂痕中溢了出來,像噴霧一樣。
白立刻從懷裏取出自己的輪回法盅,指着被鐵鏈捆綁的男人大喝道:“還不進來?!”
男人的身體開始不斷抽搐,最終扭曲着化成一道洪流般的物質,像水一樣被吸入了法盅裏面。
白用力蓋上法盅,之後狠狠吐了一口痰,對着荒地上的某處虛無大吼道:
“媽的,不用你教我也能搞定!”
“哈哈哈,我相信。”
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在荒地上,向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