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麻将是白的寶物,但并不是她自己的。
白告訴灰無常,所謂的百鬼麻将,并不是封印着“鬼”的麻将,而是封印了一百零八隻妖怪在裏面。因爲爲鬼術所駕馭,所以被它的創造者稱作百鬼麻将。
這些妖怪有些無害,有些卻也有害。他們都是因爲修行不足而導緻靈智開化得不成熟,使得它們活得渾渾噩噩,做出一些傷害其他生靈的事,因此一個個被封印起來。
事實上,百僅僅是多的意思。據白所知,百鬼麻将的數量是慢慢增長的。到她手裏之後,目前還沒有封印新的妖怪。
“這東西……好厲害……”灰無常喃喃道:“你從哪弄來的?”
“傳下來的。”白道:“我以前的上司傳給我的,至于他從哪弄來的,我就不知道了。”
灰無常輕輕點着頭,突然又道:“可是……如果每次上陣,我都要提着一個麻将箱子……感覺要是動起手來,非常累贅吧……”
白想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笑道:“這好辦,我教你袖裏乾坤。”
灰無常一驚。
這是灰無常迄今爲止,接觸過最難的術學。
白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教灰無常袖裏乾坤。這點時間對于鑽研一門這種難度術學來說,實在是太短了。但灰無常仍然憑他卓越的天賦,勉強掌握了一點點,能夠将三分之一的麻将收進袖口裏。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白讓灰無常挑選三十六張牌,去對付屍王。
灰無常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我根本不了解這些牌,完全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策略來組合運用,難道我們不能多練習兩天嗎?”
白搖搖頭道:“不能。”
“這是爲什麽?”灰無常不能理解。
白支吾了一下,道:“因爲我已經調查了很久,屍王隻會在今天晚上出現,如果我們搞不定他就沒機會了。”
灰無常知道白沒說實話。以她的脾氣,說話從來不會支吾。灰無常覺得,白不是真的要讓自己對付屍王,而是想讓自己當誘餌。
這些百鬼麻将也不是用來給他當做進攻用的武器,而是做保命用的防具。
“你給我說實話。”灰無常道:“到底是什麽原因?”
他已經顧不得白暴躁的脾氣。對于行裏的事情而言,如果伸頭是一刀,縮頭也要是一刀,那伸頭死得一定比縮頭更慘。而且從白的行爲來看,她肯定是用得着自己,灰無常覺得自己有一定的叫闆資本。
白憋了半天,最後才道:“老實說,屍王比較警覺。我已經抓了他好多小弟,他肯定感覺到了危險,随時都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他現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對手是誰,在考慮是不是要報仇,甚至從對手身上奪取一些修行或者寶物。但如果他查出對手是我,一定會跑掉,所以我需要你盡快出面把他引出來,這事多拖一天就多一天變數,但要等你變成高手,又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你這不是在坑我?!”
“我會在旁邊看着你的啦,再說我如果坑你我還會給你我的寶物嗎?”白皺眉道:“幹還是不幹,你自己選。”
白一邊說着,一邊抖動着自己的頭發。
灰無常吞着口水,大腦飛速轉動。
白不是凡人,從他的做事風格來看,也不太在意别人的生死——至少不在乎灰無常的。如果這時候灰無常選擇拒絕,他很有可能立刻被白滅口。
可是如果給白當槍使,他還是很危險,而且對灰無常而言,爲自己死總好過爲别人死。
他想了半天才到:“你讓我當誘餌,我有什麽好處?”
白一愣:“好處?”
“廢話,沒好處誰爲你賣命?”灰無常沒好氣道。
白沒有發火,她想了一下,道:“這樣吧,你跟我合作,事成之後,我收你爲徒,教你點上檔次的本事。”
“收我……爲徒?”灰無常呆住了。
“我可是說一不二的,這點不用質疑。”白不耐煩道。
然而,灰無常并不是在質疑白的話。
師傅,對于灰無常而言,有着無與倫比的意義。
白說話的模樣,在灰無常眼中漸漸與自己師傅的模樣合在了一起。灰無常望着她滔滔不絕地講說利害,突然有些恍惚。
“……到頂行不行?你倒是給個回答?你他媽走神走到十八城地獄下面去了嗎?!”
灰無常被驚醒,不住地點頭,道:“行……行!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看到灰無常答應,白終于又笑起來。
國道橫穿灰無常所在的這座城市。兩個小時候,他來到了與公墓相反的方向,沿着國道疾步快行。兩旁的建築漸漸稀疏。不知走了多久,又有幾間小飯館出現在道路旁。
這是幾間平房飯店,看起來像是郊區附近的村民經營的。灰無常的目光在幾家飯店之前掃視了一下,最終落在一個看起來最爲老舊的飯店上。
飯店外的牆壁上的污迹斑駁,室内透出的燈光很是昏暗。和其他幾家館子比起來,它看上去沒有任何競争力。
灰無常吞了下口水,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室内的裝潢和外在一樣老舊。可能是燈光昏暗的原因,飯店的内部看起來讓人感到莫名的陰暗。狹小的空間中隻有五六張桌子,櫃台設在正對門口的盡頭,旁邊就是垂着半塊簾子後廚入口。
屋子裏沒有人。灰無常緩緩走了進去,想要伸手撩開門簾,看看老闆在不在裏面。
蓦地,他的手被抓住了。
一隻手隔着門簾抓住了他,緊接着是一身沉悶的聲音問道:“誰?”
“我……我是來吃飯的……請問你是老闆嗎?”灰無常緊張道。
他的手被放開了,一個中年男人挑開門簾走了出來。他身材削瘦,臉上的肉也很少,這讓他的顴骨顯得很突出,但看起來精神很好。
中年男人望着灰無常,似乎非常疑惑。
片刻之後,他指着一張桌子伸了伸手,道:“請坐吧。”
之後,他從櫃台後面拿出紙筆,道問灰無常道:“吃點什麽?”
“一份麻辣牛肉,一份孜然羊肉,一份紅燒肉。”
灰無常說着,雙手輕輕掐住了袖口。
男人記錄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望着灰無常,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豬、牛、羊……你要三牲,是爲了祭五髒廟?”
灰無常回了他一個微笑,道:“不,是爲了超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