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靜的額上開始滲出汗水。
她不是動作片的主角。沒有墨悲和莫醒幫忙,貿然動手她一定吃虧,畢竟她已經見識過這些鬼傀的戰鬥力了。
“這位先生,可以看一下你的證件嗎?”
左靜一愣。
她沒想到傀儡居然會說話。
她裝作撥開鬼傀保安的手臂,趁機悄悄捏了一下,感到的是實實在在的硬物。
我靠!鬼傀居然會說話!好高級!
左靜想。
她看了看自己一馬平川的身材,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當做了男人。她擺了擺自己的一頭秀發道:“看清楚了,我是女人。”
兩個保安面無表情,但同時給左靜鞠了一躬,道:“抱歉,我們認錯了。”
說完,兩個保安便離開了。
左靜張大了嘴巴。
在莫名脫險的震驚之中,左靜突然低呼了一聲。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鬼傀保安們要找的是個男人!
她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墨悲,立刻就坐不住了。
左靜跳下高腳凳,向夜店的深處走去。她繞過卡座區和舞池,走過狹長的通道,進入了包廂區。
按照左靜的夜店經驗,工作區一般都在最深處。鬼傀在各個通道的拐角處站崗,對她視而不見。炫目的色彩在他們木然的面孔上晃動,像一具具站崗的死屍。
左靜望着這些保安,心裏有些發毛。她看到一組又一組客人對這些保安視若無睹,歡笑着走進各個包間,總算壓下了許多恐懼。
多虧還有人來來往往,不然她自己可能沒有勇氣繼續深入。
包廂區比左靜想象得要大得多。她走了很長時間,不僅沒有找到工作區,自己甚至都迷路了。
左靜狠狠撓撓頭,變得焦躁起來。她的步伐越來越快,直至開始橫沖直撞,終于在拐角處和别人撞了個滿懷。過快的速度讓她撞擊的力道很大,使得雙方都躺倒在地。
左靜捂着鼻子呻吟,扶着牆站了起來。對面被撞倒的人和她動作一樣,和左靜不同的是,那人有人攙扶,身後還有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對着左靜罵罵咧咧。
被撞倒的女人造型狂野,不像善類。扶着他的男人對左靜破口大罵道:
“你他媽瞎吧?!”
左靜蹭了幾下鼻子下面,确定沒出血,怒火開始湧了上來。她本就無處宣洩的焦慮仿佛得到了發洩口,止不住傾瀉出來:
“我不瞎怎麽能看上你爹生出你這麽個王八蛋!”
對面的罵聲戛然而止。似乎沒人想到一個明明自己犯錯的人反而會有這麽嚣張的态度。
沉默持續了兩秒左右,被撞的女人從鼻子下面蹭出了鮮血,頓時發出了狂野的尖叫:
“他媽的!幹死她!”
左靜閃電般飛起一腳,狠狠踹在女人的肚子上,把女人踹到在地。
這并非左靜狂妄至極,而是她多年混迹街頭得到的寶貴經驗。
别人要群毆她的時候,要先發制人攻擊對方團隊的要害。這樣既能出乎對方意料,也會讓對方下意識地先照顧自己人,這樣才能爲自己逃跑争取時間。
從女人倒地、男人們對她憐惜的樣子來看,左靜立即就判斷出她就是這群人的“要害。”結果也正如她所料,幾個男人看到女人受傷,紛紛緊張得圍住她,大呼小叫地查看着她的情況。
左靜頭也不回,撒腿就跑。
女人的尖叫聲再一次響起,在震耳的夜店音樂中展示着穿透力。幾個男人随後跑了出來,追着左靜而來。
左靜罵了句娘,飛快地在包廂區跑動。四周的傀儡保安對他們的追逐戰全無反應,隻是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們。
“媽了個雞!”左靜大罵道:“這會兒怎麽又都不動了?!我真是日了你們先人!”
左靜在迷宮一樣的包廂區亂竄,很快就被幾個男人追上。不難想到這些人是常客,比左靜要熟悉地形得多。
男人們的幾次圍堵都被左靜逃脫,但左靜始終找不到出口。
終于,她被堵在了一條長廊中。
當她跑到長廊的中間時,兩個男人同時出現在了長廊的兩邊。左靜本能地躲進一個包間的門框中,兩個男人則因爲燈光昏暗炫目,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左靜。
但他們不傻,知道左靜不會憑空消失,于是紛紛向長廊中間會合。
左靜咬了咬牙,狠狠用後背推着包廂門,卻沒有推動。
包廂裏音樂大作,似乎有人在裏面上了鎖。
左靜的眉頭越皺越緊,她把手伸向了露出背包的殄虛劍柄。
蓦地,左靜背後的門打開了,一隻手把左靜拽了進去,又悄無聲息地合上了門。
兩個男人會合之後,有些迷惑地互相指責了幾句,便迅速地沿着原路跑了回去。
左靜雖然得救,卻一點也放松不下來。
她很驚恐。
她看着眼前的人,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左姑娘,要來點水果嗎?”
灰無常看着左靜,狡黠一笑。
左靜下意識地握緊了口袋裏的手套,緊張地不住地吞咽口水。
“那麽緊張幹什麽?”灰無常笑道:“我可是救了你啊,否則被那幾個妖族追上,再發現你不是妖族,肯定要拿你下酒了。”
左靜做了個深呼吸,冷笑一聲道:“他們隻是拿我下酒,你會拿我怎麽樣還不一定呢。”
灰無常把禮帽摘了下來,用手捋了捋他梳得齊整大背頭,道:“我以前就說過,我對恩怨情仇沒什麽興趣,我隻做我該做的事情,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害你。”
“什麽事該做?标準還不都是你自己定?”左靜嘲諷道。頓了頓,她又道:“你沒被燈老困在六方齋,算你命大!”
灰無常聳聳肩道:“你第一次見我的逃脫之法嗎?我已經勘探過六方齋的地形,自然可以用紙人代我本尊去。”
左靜想了一下,赫然想起她把灰無常踩在腳下的那一次,不禁又恨恨地哼了一聲。
她悄悄摸向門把手,雙眼盯着灰無常道:“如果你是順手救了我,那我表示感謝,咱倆的恩怨一筆勾銷。”
左靜話音未落,倏然打開了房門,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你都不想救墨悲的嗎?”
左靜的身體已然探出了房門一半,卻因這句話而僵住。
她轉過身,把門狠狠一關,瞪着灰無常道:“什麽意思,有種說清楚。”
“我可以幫你。”灰無常看着她,又露出标志性的古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