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抓着籠子,看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他看着老者緩緩地站起來,像一隻蓄勢待的獅子。
“你要脫離家族?”老者的眼睛眯了起來:“我給你個機會,把這句話收回去。”
年輕人望着他,神情淡漠,眼中決絕。
“不。”他說:“我受夠了一切都被别人掌控的日子,也受夠了爲利益而堕落的家族。”
老者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青年的嘴角瞬間見血。
“閉嘴!”他怒喝道。
青年盯了他許久,不卑不亢道:
“對不起,爺爺。”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老者氣得臉型扭曲,他捂着自己的心髒,有些痛苦地坐了下來。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道:“别生氣,氣大傷身呐。”
他語氣輕浮,姿态做作,全然不像是真正的關心。
老者顯然不在意他的傲慢,他盯着籠子裏的男人,惡狠狠道:“把他給我帶回去!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男人在籠子裏像野獸一樣掙紮咆哮,卻顯得蒼白又無力。
他被轉運到了一個構造複雜的地下建築中,從那些工作人員的交談中,他得知那是青年家族的地下工廠。
這裏貯藏了難以數計的奇珍異草和珠玉寶器。
以及無數被囚禁甚至肢解的妖族。
男人被這裏的景象驚呆了。
于他而言,這裏如同煉獄,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男人被架上手術台,身上綁滿了特制的絲線。
他咆哮,掙紮,像隻待宰的羔羊一樣。
一些穿着防護服的人開始準備注射藥物和肢解用具。他已然猜到了将要生什麽,吼得聲嘶力竭。
就在針頭即将插入他的身體隻是,房間外的騷動讓這些人的動作停了下來。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房間的大門便被打碎了。
許多妖族沖了進來,把穿着防護服的人類撕得粉碎。
他們救下大腦一片空白的男人,帶着他逃了出去。
地下工廠裏鬧得天翻地覆,被捕獲的妖族們開始造反。他們的怒火席卷了整個工廠,殺光了這裏的每一個人,砸壞了這裏的每一件機器。
整個工廠裏一片狼藉。
男人和所有的妖族們會和在了一起,站在一處高台上,群妖咆哮。
高台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拿着劍,對着妖群朗聲道:
“你們自由了,都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他回過頭,看着男人,露出一個微笑:“還好你沒事。”
在群妖的嘶吼聲中,青年帶着所有的妖族逃出了地下工廠。
他們一出門,便遭到了圍剿。
外面有一整隻人類隊伍。他們把各種大型車輛擺在各個出口組成防線,那陣勢看上去連隻蒼蠅都難以出入。
他們使用特質的槍械,射出絲線制成的網和套索。逃脫的妖族雖然敏捷又力量蠻橫,卻架不住這天羅地網的捕捉陣勢。
看着妖族不斷倒下,青年把男人護在身後,努力尋找着出路和掩體。
很快,妖族們被撂得一個不剩,隻剩下他們兩個孤軍奮戰。
人類的攻勢戛然而止,一個蒼老的身影從一輛豪車上走了下來。他來到兩人面前,冷冷道:
“你這個叛徒。”
老者一劍斬了下來。那劍上附着奪目的光華,把青年用來招架的寶劍斬斷了。
男人憤怒地出咆哮,卻被老者一腳踢中,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他不知道老者的鞋子上附着了怎樣的秘術,但老者對青年的逼近,讓他奮力地想要掙紮起身。
但他沒有站起來,老者的那一腳,威力乎他的想象。
他看着老者站在青年面前,一臉冷漠道:“你不應該這麽做,你是我全部的心血……”
他用手指了周圍一圈道:“這些,這些,還有這些,以後全部都會是你的!”
青年淡漠地擡了一下眼皮,輕笑起來。
“你笑什麽?!你怎麽還有臉笑?!”老者近乎歇斯底裏道。
青年看着他,道:“您說過很多遍,我們的祖上爲逃避戰亂,憑寶物捉妖謀生,白手起家。您說我們的家族能在行中漸漸家,直至受人尊崇,不是因爲我們多有勢力,多有财富,而是因爲我們秉持道義,懲惡揚善,爲世人所敬重。可你看看我們家族現在的樣子……”
他學着老者的動作,指了周圍一圈道:“和那些殘害人類的妖族有什麽區别,和那些利欲熏心的奸商又有什麽區别。”
老者的身體有些顫抖,他望着青年,一言不。
“我們家族的野心變得太大了,大到泯滅了我們的初衷,甚至良知。”
青年最後道。
老者沉默了許久,終于失望地搖搖頭,道:“我培養了你這麽多年,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很失望,你是一個失敗品。”
青年吃力地笑了笑,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充滿了脫和輕蔑。
他把手伸進了懷裏摸索,口中道:“我本來不想這麽做的。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沒得選了。”
他攤開手掌,展示出五色小珠。
老者的眼睛瞬間變得老大。
他如點一般去搶寶珠,卻始終不如青年的握拳度更快。
萬道金光從青年的拳頭爆出來,把老者穿了個透心涼。
老者的身體被光芒一點一點吞噬,直至在痛苦的嘶吼聲中消失不見。
周圍的隊伍瞬間又行動起來。
但他們還是快不過青年手中的光芒。
五色光華從青年的手中爆射出來,如五色巨龍般飛舞掃蕩,轉眼間将人類的隊伍吞噬殆盡。
之後,他的身體像枯萎了一樣,倒在了地上。
男人驚恐地把他抱在懷裏,六神無主。
他知道,青年要死了。
許多妖族掙脫了束縛,聚攏到他們身邊。
“小子!小子!你怎麽樣?怎麽……怎麽才能救你?!”男人慌得有些語無倫次。
青年的臉頰枯槁又蒼白,仿佛脫水了一樣。
他抽搐着,把五顆珠子放在男人的手中,有氣無力道:
“這是……我們家族起家時用的寶物……要想揮力量……就必定要獻出自己的生氣……”
他望着男人,目光開始渙散。
“在遇到你以前……我一直機械地服從家族的安排,以爲會這樣凄涼地走過一生……但是……看到你與我不分勝負,卻能在山林中自由馳騁……我非常……羨慕……”
他輕輕捏了一下男人的手,聲音變得像蚊子一樣小:
“謝謝……”
男人還想聽青年說些什麽,但他等很久,都沒有等到青年再開口。
他的淚珠像洩洪一樣從雙眼湧出,大顆大顆滴落在青年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