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左馗就把左靜、墨悲還有莫醒召到了六方齋的院子裏。

“你們知道，參與會街意味着什麽嗎？”

“幹架！”左靜毫不猶豫道。

“報仇！”莫醒跟着道。

墨悲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左先生是想說，我們會身處險境，是嗎？”

左馗點了點頭。

他對墨悲話語的認可，讓左靜和莫醒有些驚愕。

“怎麽會是身處險境呢？”左靜驚訝道。

左馗道：“我昨天就和你們說過鬼街的風格了。每年的會街，都會互有刁難和摩擦，又何況今年是在對方的地盤上，情況就更加不樂觀。講道理說，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們三個參加……”

“白日做夢！讓他倆滾蛋，你就照顧我就行了！”左靜搶着道。

“喂，會街對我這個苦大仇深的人來說才很重要好嗎？”莫醒皺眉道。

墨悲看了左靜一眼，沒有說話。

左馗面無表情地敲了敲桌子，莫醒和左靜被他那雙詭異的眼睛盯得閉上了嘴。

他指着左靜道：“你，就算不讓你去，你也會偷偷跟去，到時候隻怕被人炖了我都不知道。”

他又指向莫醒道：“你，是高老闆力薦的。高老闆的智慧會覺的你有用，我也就接受了建議，盡管你雖然活得久但是道行和經驗都很欠缺。”

最後，他又指向墨悲道：“至于你……”

左馗頓了一下，又道：“我有時間要和你好好談談才行。”

墨悲尴尬地用貓爪撓了撓臉。

“總之，既然你們三個都被列入名單中，以你們的道行，我們又怕你們會出問題，所以找你們來幫你們備戰一下。”

莫醒和左靜面面相觑，道：“備戰？”

左馗道：“一個妖街新人和一個無術傍身的人類外加一隻功力大損的貓妖，我們稍有不注意，你們就可能被鬼街的人變成某種商品，所以我要提升一下你們。”

一陣沉默後，左靜茫然道：“怎麽提升，教我七十二變嗎？”

“我和其他老闆商議過，對你們而言，保身爲重。”左馗道：“不指望你們能争得什麽利益，但至少不會出事。”

左馗擡起頭，稍微思考了一下又繼續道：“當然，能起到作用是更好，不過我想那是一種奢望了。爲了讓你們能夠安全地回來，你們必須要答應服從我們的指揮，否則我把你們貼上定身符，擺在妖街當人肉路标一個禮拜。”

左靜聽了，咽了一下口水。

墨悲突然道：“如果左老闆有這樣的手段，何不定住我們，不讓我們去就是了。”

左馗看着他，淡淡道：“這就是你修行了這麽久都沒得人形的原因——該發生的事必須要發生，隻能推動，不能阻擋。你悟不透這點，所以才遭劫數。”

墨悲愣了一下，低頭不語。

“還有什麽疑問？”

兩人一貓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左馗長歎了一口氣。

盡管這是居上們合議的結果，但他一樣不太情願。

他不但不能驅離左靜，還要幫她在這個行業裏越走越深。

左馗認可高老闆他們這些活了幾百年的生物所領悟的道理，但違背自己本心的做法，讓他有些不舒服。

可惜，百鬼夜行在即，對于經驗尚淺，又見識過鬼街人物的他來說，也唯有多聽從高老闆等人的建議來決策。

左馗爲左靜三人制定的提升方案各不相同。

對于左靜這個深谙打架之道的六方齋夥計來說，盡可能讓左靜學會六方齋中的術學會極有幫助。

而對于回夢之術超群，但不太懂得一法兩用的莫醒來說，他需要學會一些新東西，讓自己的道行不白白浪費在夢境之中。

隻會給别人制造夢境，以及隻能在夢境中發揮力量，在現實世界中的能力甚至還不如左靜。

但是，他的問題是最好解決的。

高老闆的建議是：直接讓他練體即可。

妖類的體能，本就超出人類許多。

身爲獸族的他們，野性十足，肌肉力量強大并且蠻橫。

附以修行的加持，更是名副其實的“如怪物一般”。

譬如朱老闆和高老闆，還有胡夫人和毛老太。

力拔山兮氣蓋世，飛檐走壁如平地。

但是，對于長期活動在夢境中的莫醒來說，他體能上的孱弱，在妖族中算是罕見的。

居上們要想辦法，在半個月内讓他将體能大大提升起來。

最後，便是墨悲。

墨悲需要的東西，是最簡單也是最難的。

那就是修行。

墨悲常年在妖街浸淫，又身爲毛老太之子，本是個不弱于居上的存在。

但他修行散盡，如今隻能勉強使用些沒什麽大作用的手段。

需要想辦法恢複他原本的修行，甚至給予他更多。

如此一來，他會是三人中最爲可靠的一個。

可是，修行是每一個妖族都渴求的東西。

如何在半個月内，用正當手段取得超過兩百年以上的修行。

這個難題，幾乎是無解的。

“沒關系。”墨悲道：“我身體靈活，到時候也不必獨自管理攤位，隻要跟着你們就好了。”

左馗道：“毛老太爲你攢了許多修行。”

墨悲沉默了一下，道：“我并不想要。”

左馗歎口氣，道：“那，我們會再想想辦法。如果百鬼夜行之前，沒有找到讓你提升的方法，你的生死恐怕都不能由自己做主。”

墨悲望着左馗，道：“生死有命，左先生不必擔心。”

左馗點點頭。

他站起身，從一個櫃子上抱出一摞傳統的線裝書，放在桌子上。

“這些，你給我使勁看，用心記，能記多少就記多少。”他對左靜道。

左靜望着這些書，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這尼瑪……我上學都沒看過這麽多書！”她大吼道。

左馗聳聳肩，道：“那麽，到時候出于不讓你出事的私心，我也許會自作主張地定住你把你藏在幻樓裏，誰都找不到。”

他拍着這摞書，盯着左靜的眼睛道：“讓我盡量相信你。”

左靜撅了半天嘴，最終把書抱起來，向卧室走去。

“拿走做什麽？”

“找個清靜地方填鴨複習啊，靠！”

左馗無奈地搖搖頭。

他又從懷裏取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小巧的木質人偶。

它的制作有些簡陋，沒有畫五官，而且還能看到木頭的紋路。

但是，人偶的關節處都異常靈活，仿佛能做出複雜的體操動作一樣。

“這是給你的。”

左馗說着，把人偶遞給了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