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馗敲了一下她的頭道：“隻是讓你想辦法去和那位梁老先生聊聊天，不要搞得這麽誇張。”

“我真不行啊哥！”左靜的頭搖的如撥浪鼓一般：“你讓我去找茬我還是有一套的。讓我去低頭哈腰地和一個老瘋子套近乎，真不是我專長！”

“怎麽就老瘋子了？”

“又不講道理，又脾氣古怪，還一把歲數，不是瘋子是毛？”

左馗皺着眉，捏着左靜的鼻子道：“你給我聽好了。你現在是六方齋的夥計，我是老闆。你可以失敗，但我交代給你的工作，你不能不做，否則我就炒你鱿魚。”

左靜的嘴撇得像八萬一樣，氣鼓鼓道：

“我他媽長這麽大，就你敢欺負我！靠！”

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那你給我想個招，讓我怎麽去搭讪才好，不然我實在是想不出來。”

左馗想了一下道：“既然以前有人接觸過他，我想多半都有所僞裝。我們試試反其道而行之，故弄玄虛一下。”

他湊在左靜耳邊，耳語了幾句。

左靜皺眉道：“我靠，這可能奏效嗎，萬一露餡他估計會報警抓我的吧？”

左馗道：“少啰嗦，快去。”

左靜撓了撓頭，無奈地站起來，向老梁住的單元走去。

老梁住在五樓，左靜一路爬，一路糾結。

和人交往示好這種事，她實在是不擅長。

左馗出的主意，更讓她心理不停打鼓。

她站在老梁家的門前，咽了下口水後，終于敲響了大門。

片刻之後，門被打開。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半開了大門，疑惑地望着她。

他的身形很魁梧，并沒有發福，偏分的頭發下是一張有些陰郁的精幹面孔。

“你找誰啊？”中年人道。

“你就是老梁嗎？”左靜話一說完，覺得有些失禮，又咳嗽了一下道：“請問，您是梁老先生嗎？”

老梁點點頭道：“你要找誰？”

左靜糾結了一下，終于鼓足了勇氣大喊出來：

“爸爸！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在老梁的驚愕中，左靜一下撲了進去。

左馗站在樓道裏，聽見左靜的鬼叫，輕輕笑了一下。

他抖了抖袖子，掉出一件土黃色的手環，把它戴在了手上。

左馗轉過身，朝樓道的牆體中走去，并穿了進去。

進入牆壁之後，他像遊泳一樣慢慢上升，最後穿了出來，站在了老梁家的房間裏。

他聽着左靜在外面胡扯，自己在房間裏翻找起來。

老梁面對撲上來的左靜，一臉驚愕。

“你……你是誰啊你？！”他被弄的六神無主，驚慌道。

“我是你的女兒！梁小靜！”左靜抱着他，淚眼汪汪道。

可她不擅長哭，隻好拼命用衣服磨蹭眼睛，直弄的兩眼通紅。

“我……我什麽時候有了女兒？你到底是誰啊？！”

“我母親，就是當年離開你的那個人！”

左靜話一出口，就感覺老梁推搡的力量消失了。

她擡起頭，望着老梁。

他一臉驚愕，眼中光芒閃爍。

“她還好嗎？”

左靜一愣，一時想不出話來。

按照她的想法，老梁肯定沒有那麽蠢。

對于一個突然出現的女兒，正常人都會覺得，不是騙子就是蛇精病。

但是老梁似乎對左靜的出現毫不懷疑，一下就認可了。

左靜有點蒙，心想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挺好的……”左靜支吾道。

老梁把左靜讓進屋内，爲她張羅茶點。

左靜坐在那裏，心中感覺有一隻鹿在亂撞，還是一隻大角的公鹿。

左馗在卧室内聽到動靜，也有些驚異。

這劇情的發展，和他預料的完全不同。

老梁把點心擺在左靜面前，激動地抓着她的手，認真打量了她許久道：“像，真像。”

左靜徹底蒙圈。

她這張臉是遺傳她父母的，怎麽會和老梁的老情人像呢？

“我……我哪像？”她打着哈哈道。

“哪都像。”老梁看着左靜，無比慈祥。

左靜突然明白過來。

老梁是相思得有些病态。

所以對于自己老情人有關的信息，都會有些無條件地相信。

就像是自我催眠一樣。

左靜的腦子飛速轉動，終于又重新接上軌。

既然跳過了需要胡編亂造的階段，那就可以直奔主題了。

但是，老梁連珠炮似的發問，完全不給她任何機會。

住在哪，這些年都去了哪裏，經曆了什麽。

左靜當然不知道，隻好模模糊糊地瞎編。

好在老梁對于老情人，也已經徹底沒了消息。

左靜就是編出花來，他也分不出真假。

終于，老梁問得口渴，深飲了許多茶水。

左靜乘機道：“那個……我聽我媽說，她曾經送給過你一塊石頭作紀念？”

老梁的眼睛亮了一下，道：“這個你也知道？”

左靜點頭道：“我能看看嗎？”

“當然，當然。”他讪讪地笑了一下，向卧室内走去。

左馗聽見腳步聲，将身體再次隐入牆中。

他看着老梁從抽屜中取出一對鳳血石，走了出去。

左靜看着兩顆珠子，裝出一副仔細觀察的樣子。

實際上，她根本就看不出真假。

隻是後面的戲要怎麽唱，她完全沒有想好。

看老梁的這副樣子，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拿走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那就等于是行騙，違背了妖街的準則。

左靜正在猶豫，老梁突然道：

“把它帶走，還給你母親吧。”

左靜一愣，道：“我我我我沒有想要這個東西，我就是想看看……”

“拿走吧。有生之年還能遇到你們，我真的心滿意足。”老梁說着，把兩顆鳳血石都放在了左靜手上：

“把他還給你母親。”

左靜望着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混賬。

這場戲，她有些不忍演下去。

她咬了半天嘴唇，終于道：

“其實，我不是……”

“我累了，你走吧。”老梁道。

左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老梁推出了家門。

“一定要把她還給你母親。”老梁望着她道。

之後，大門被關上。

左靜望着大門，不知所措。

她擡手要敲門，卻被左馗抓住了手腕。

“你幹什麽？”左馗道。

“咱們這不是騙嗎？你們那的規矩，不是說騙别人東西是不可以的嗎？！”左靜皺起眉頭，迫切道。

左馗拿過她手上的石頭，收進袖口裏，轉身向樓下走去。

“我們走。”他道。

左靜驚訝地望着他的背影，許久才反應過來，飛快地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