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左靜看店的第一天,天氣陰,溫度适宜,有些悶。
左馗把一些簡單的事務教給左靜,便躺進了棺材裏。
“這兩天消耗了太多精氣,我必須休息一會兒,晚點再去拜訪隔壁兩位老闆吧。”左馗說。
左靜皺眉道:“雖然你現在成了僵屍,但我覺得屋裏那張床比這玩意兒強。”
“我這副軀殼,本身很難回複體力,要靠這口特制的棺材保育才行。”
左馗說着,閉上了眼睛。
“有問題就叫醒我。不用太擔心,昨天一晚上都沒生意上門,不是嗎?這店的生意,有緣才會開張。無緣的時候,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生意上門。”
說完,左馗便一動不動了。
他的胸膛也停止了起伏,完全像死了一樣。
左靜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兒,突然鼻子有點酸。
她揉揉眼睛,走到前店去了。
左馗悄悄睜眼,無聲地輕歎一口氣。
左靜站在店門口,看了看陰沉的天氣,一臉不爽。
朱老闆剛剛出攤。左靜看到他,咧嘴一笑,湊了過去。
“喲!胖砸!”
朱老闆看見她,憨憨一笑。
“謝謝你昨天幫我搞裝修啦!”左靜扶着朱老闆的冰箱道:“真不明白爲什麽我哥的破店連根網線都沒,還要蹭你店裏的wifi。”
朱老闆聽了,突然小心道:“你沒有告訴左老闆是我幫你搞得裝修吧?”
“我有說啊,”左靜翻着冰櫃裏的貨物道:“他說晚些再找你們。他現在很累,必須休息會兒。”
朱老闆苦笑起來,一臉無奈。
他扇着蒲扇,想了一下,點頭道:“不過也是了。自左老闆接手六方齋以來,這還是他頭一次消耗得如此之大。”
左靜聽了,翻找的動作慢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初。
“看來你現在是臨時的老闆娘了?”
這個稱呼讓左靜非常受用。她拆開一根冰棍叼着,自豪地昂起頭。
“胖砸,我哥是僵屍呢。”左靜一邊付錢,一邊說:“你是啥?”
朱老闆聽了,哈哈一笑,拿着錢回店裏去了。
左靜咬着冰棍,一臉蒙圈。
“随便亂問别人的原身,是這裏最大的忌諱之一。”
左靜一回頭,看見墨悲蹲在朱老闆的馬紮上,正望着她。
左靜條件反射般把冰棍擲向了墨悲,又一個翻滾跳到冰箱的另一邊,用冰箱隔絕了墨悲的視線。
她急促地喘息了一會兒,慢慢從冰箱後面探出頭來。
墨悲被她的冰棍糊了半身,一臉生無可戀。
“我有這麽可怕嗎?姑娘?”
左靜吞了下口水,尴尬道:“不…不好意思,我有點不太适應…”
她攪動着手指,似乎想不到适合這種情景的語句,最後聳了聳肩道:“你懂的。”
墨悲無奈,甩掉了身上的冰棍,舔起身上殘留的污漬,慢慢清潔。
左靜穩定了一下心神,掏出紙巾來。
她把墨悲抱了起來,給他擦拭毛發。
“不好意思啦,大兄弟。别那麽斤斤計較嘛。”
墨悲的視線正好對上左靜的前胸。
他身體一顫,趕忙把頭轉開。
“我呢,是行業小白,有做的到與不到的地方,您老人家多多擔待。對了,貓大爺,你貴姓啊?”
“墨悲。”
“好蠢的名字。”左靜專注地擦拭污漬,脫口而出道。
墨悲覺得實在是無話可說,拉着苦瓜臉任由左靜擺弄。
一陣嘈雜聲傳來。左靜回頭去看,手上力道下意識用得大了,拽得墨悲生疼。
在街口方向,一個少年坐在街道中間,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
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他一身标準的道士裝束,頭發束成一攥,披散下來的部分十分淩亂。
無論是他的衣服還是布質的挎兜,乃至他的皮膚,全部都髒兮兮的,讓他看起來像個小乞丐。
他的寶劍和拘魂鈴掉在身旁,也被塵土遮蓋了許多光澤。
小道士揉着屁股站了起來。他的表情很快從疼得龇牙咧嘴變得一臉堅毅。
他全然不顧臉上和身上的塵土,而是寶貝地撿起寶劍和拘魂鈴,仔細地擦拭幹淨。
之後,他擦了把臉上的汗水,結果變相地抹勻了臉上的塵泥,看起來更加慘不忍睹。
他卻毫無察覺,提着劍和鈴铛又走進了一家店鋪。
幾分鍾後,他飛了出來,摔在地上,鈴铛和寶劍又掉在他身邊。
看上去像是被扔出來的。
他重複着上次的動作,又走進一家飯館。
這次隻有幾秒鍾,他又飛了出來。
他沿街前行,重複着這個循環。
街上卻沒有任何人爲此駐足甚至側目。
似乎所有人都見怪不怪。
左靜看得莫名其妙,踮着腳眼巴巴地望着。
“這熊孩子玩什麽?”
左靜自言自語着,打算過去看個究竟。
墨悲道:“不用着急,他很快就過來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他是幹什麽的了。”
左靜聽了,沒有邁出腳步,但仍舊好奇地張望着。
很快,小道士走進了高老闆的店鋪,轉眼又被小夥計扔了出來。
小道士再次站起來,朝着朱老闆的店鋪走來。
他看到左靜正直勾勾地望着他,臉瞬間一紅,快步走進了朱老闆的店裏。
左靜看了,急忙也跟了進去。
朱老闆不在前店。小道士左右看看沒人,剛要說話,突然看到左靜跟進來。
頓時,他變得十分緊張。
左靜看着他,很好奇他到底會發生什麽。
小道士張着嘴巴,和她對望了好一會兒。
最終,他似乎下定什麽決心一般,把頭轉向了櫃台,大聲道:“有人在嗎?”
朱老闆應聲從院子裏趕了過來。
他看見小道士,笑臉相迎。
“小道長,要點什麽呀?”
小道士扯着嗓子大聲道:“大膽妖孽,敢與我較量一番麽!”
左靜的下巴掉了下來。
這副畫面,讓她想要爆笑。
朱老闆嘿嘿笑着,走出櫃台。
他拎起毫無反抗能力的小道士,将他頭朝店外,一腳踢了出去。
小道士又一次摔在街上,疼的爬不起來。
這一下,讓左靜沒了笑的欲望。
“死胖子,你有病吧!欺負個熊孩子幹毛!”她大吼道。
朱老闆毫不生氣,嘿嘿笑道:“他要去你家了。我勸你也這麽幹,這樣做是比較好的。”
左靜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快步離開了朱老闆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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