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關閉後,裏面變得漆黑一片,木風爬到駕駛位,将車燈打開,前面是一條寬大的隧道。
白曉曉打開衛星電話上的應急燈,在牆邊找到了一個電箱,合上閘之後,通道裏的燈哒哒哒的依次亮起,直達遠方。
死去的女生鮮血流的車廂裏到處都是,衆人心有餘悸的紛紛下車,哭聲頓時回蕩在洞裏,仿佛鬼哭,木風卻拖着步子走到女生身前,坐在血泊裏,直直的看着那個趴在血裏的屍體,臉色從木然。
“就這麽死了。”木風喃喃自語,他嗓子似乎被剛才的一槍傷到了,變得嘶啞低沉,自從降臨以來,他看到的慘劇不計其數,但那都跟他沒關系,他殺死的野人也快要三位數了,血肉模糊的也不是沒見過,但從來沒有這句屍體讓他如此震撼,這不是個野人,是個活蹦亂跳的女生,就這麽死了,悄無聲息,他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因爲他的失誤,死了。木風想着,臉上的肉都開始扭曲,又變成猙獰,再從猙獰變成痛苦。
木風捂着臉哀嚎起來,嘶啞的嗓音回蕩在洞裏,壓住了所有的哭聲,若狼嚎似鬼笑,周圍哭泣的人群也被這恐怖的哭聲吓得閉上了嘴。
木風哭了許久,白曉曉上前攬住他肩膀,還是沒有止住,良久之後,他才松開捂住臉的雙手,面部變得冰冷無比,他覺得自己想明白了,林百泉錯了,他也錯了,林百泉不該陰殺,他也不該讓别人爲了他的理想送命。
降臨之後,這一路走來,都是他綁着兄弟們一起前進,爲了他的想法去努力,去拼命,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别人想要什麽,這個女孩子想要什麽,他們就這麽跟着自己出生入死,這都是他的自私造成的。
他胸中仿佛壓着一塊巨石,讓他喘不過氣來,整個洞裏都讓他感到壓抑,感覺有力難施,有氣難出,有怒難消。
他顫抖着手,将女孩子的屍體翻過身來,想用手将她的臉擦幹淨,卻怎麽擦也擦不完那些血,一個女生大着膽子遞上一隻小毛巾,木風點頭謝過之後,将女生的臉擦幹淨,還是個漂亮的小美女。
他要記住這張臉,牢牢的記住,将女孩的屍體抱下車,輕輕走在通道裏,他也不知道要去哪裏,白曉曉背着長棍拖着盾牌,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側,仿佛侍衛。
張武走上前,攔住木風說道:“木哥,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大家還需要你!”
散坐在周圍的男女都圍了上來,紛紛勸道:“學長,這不是你的錯,知道你爲大家的未來考慮,才不得不四處拼命,這次出來之前,教官将你們的事情告訴了我們,還說這次肯定有危險,大家是自動願意跟來的。”
“學長,我們雖然是女生,但這次出門我們卻是自願跟來的,沒有你們的訓練和要求,沒有你們的保護,我們一樣要面臨這種事,還可能遇到比這更加悲慘的事,我們不是傻子,不怪你的,我們知道你是想更好的保護大家。”
“不是,我不是自願來的,你們都要來,讓我怎麽辦,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來,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聽到大家的寬慰聲,一個聲音尖叫着喊起來,恐懼仿佛已經侵入她的骨頭裏,怨氣随之生出。
随着這個女生的喊聲,又有兩個女孩子也恐懼的蹲在地上哭起來。
木風茫然的看向周圍的每個人,每個面孔都變的那麽鮮活,靈動,隻有他自己是灰色的,陰沉的,看不到一絲暖意,目光落在地上蹲着的三個女孩子身上,臉上又痛苦的顫抖起來。
許久才嘶啞着嗓子說道:“你們本來不用來的,她也不用死,你們說的對,是我的錯。不過沒關系,死了的,罪惡我單着,活着的,我會帶回去。”
衆人都回頭怒目盯着那三個女孩子,即使腿上受傷的那個女孩也是如此,十個男生這一周來,是看着木風幾人每天冒着生命危險外出搜集物資,不停的奔波,沒有時間修煉,沒有多少休息,如果他們隻是爲了權勢,以他們的資源和能力完全可以驅使别人去做這些,但他們沒有,最危險的事情是他們幹了,在基地裏的活兒反而留給自己這些人,平時他們看這幾個女孩子文文弱弱,總覺得是應該受到保護的,但這時候,他們反而想着,憑什麽保護這樣的,看過去的目光也變成了厭憎。
木風搖搖頭,說道:“我真的覺得是我的錯,她們是對的。”說完對白曉曉說道:“胖子,你帶着大家清理一下車廂,我先進去看看,你們開車走在後面。”
白曉曉看看那三個女生,搖搖頭不說話。
張武看這情景,隻好站出來說道:“白哥,你陪木哥吧,這裏交給我。”
木風沖他點點頭,算是應下,然後抱着女生往前走去。
走了五六十米,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左右兩側幾十米外各有一個大廳,木風選擇了右側拐進去。
大廳裏停着兩排卡車,車身上裝滿了彈藥箱,車後拖挂着大炮。
木風将女孩屍體放下,上車打開一個車廂,裏面是一排一排的炮彈,炮彈取出放在一旁,把箱子放到地上,将女孩放了進去,又仔細看了許久,才将箱子蓋上,用刀在箱子上刻上:“谷靜珊”,就這麽擺在了大廳正中央。
整個大廳四十多輛車,全部是一個型号的大炮,看标号是205口徑的加農炮。
木風說道:“胖子,這大廳有些不太對勁啊,這種老掉牙的玩意兒也能放到戰略軍火庫裏?”
白曉曉撓頭表示不懂,說道:“這裏這麽明顯,估計就是個掩人耳目的地方,我要是當官兒的,戰略軍火庫怎麽也要放在南都西山,那裏山高林密,除了幾個破廟就沒其他地方,卻有一條高速公路和一條鐵路從山裏穿過,修路繞過西山很難嗎?”
木風笑了笑,說道:“你們都說我小人,千墨狡猾,你确是雞賊。”
白曉曉笑了笑說道:“以前覺得活着總要顯得傻些才行,不然怎麽賴在你和墨墨身邊蹭飯吃,現在漸漸明白了,有個卵用,我就是賴定了,你們拿我怎麽滴。”
木風哈哈笑着,抱了白曉曉一下,兩人就離開大廳。
張武已經開着車到了路口,車廂三邊都平開着,衆人扶着橫梁,站着,都小心避開死屍躺過的地方,車廂關上之後血腥味太大了,聞着很不舒服,索性就這麽開着。
木風兩人也上了車廂,查看了左側的洞口,裏面是一排火箭炮,不過也是過時的舊款,看來這裏确實是個掩人耳目的地方,武器彈藥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但型号都是十年前的。
繼續往裏走,發現幾十個大廳,前面都是些重武器,坦克,自走火炮之類的。後面才漸漸出現比較新的裝備,都是現役使用的輕武器,估計是怕老舊武器與現有武器的口徑對不上,才更新的。
車輛也變成了全新的6輪軍卡,防彈、防護、載重都是一流的,車廂裏的武器箱也變成了紅纓6肩扛式導彈,反坦克火箭,7.62mm的機炮、反器材狙擊步槍,标準的05式班用套裝,軍服、防彈衣、頭盔、背包,各種裝備。
其實這些對于戰略軍火庫來說也是湊數的。
到了後面又變成了裝甲版的猛士、八輪的突擊戰車,卡車牽引的直升機,最後出現的是一倉庫的導彈。
重型武器不是他們的目标,近百輛彈藥、槍械、肩扛導彈、反坦克火箭、機炮、狙擊槍防彈衣、頭盔等才是他們想要的,
粗略算了一下,各種槍械有近十萬支,子彈千萬顆以上,各種單兵重武器也有萬隻。
将這裏詳細的搜尋一遍,有人在最深處發現了端倪,每個通道的最裏面,都能看到一條裂開的豎紋,木風将念力之觸沿着縫隙探出,發現兩側大廳的隔壁,竟然各有一條通道藏在後面。
裂縫赫然就是大門,知道有大門了,尋找開關就容易多了,打開一個大門後,裏面的燈光也随之打開,一條巨大的通道,延伸向南,盡頭又是一個大門。
門縫裏隐隐有空氣流動,整個軍火庫空氣是流動的,頂部有通風管道通到山上的隐蔽處,這裏有空氣流動,說明外界是通風的,沿着縫隙探出念力之觸後,木風大喜,外面赫然是那條隧道,而且是在他們已經清理過的路段。
木風和白曉曉開着一輛突擊戰車沖出隧道後,張武就把隧道關閉了,兩人開着戰車按照去時的路線開到了下高速去軍營的路口,趙智信和李梅已經潛行到了這裏,接上兩人後,又原路返回,上了高價後,然後丢下一個巨大的炸藥包。一路疾馳,身後傳來劇烈的爆炸聲,這條下高速的出口被炸塌了。
林百泉要想再去找大家麻煩,可沒那麽容易了。
回到隧道口,三十多輛大卡車已經等在那裏,隧道裏的大門關閉後就無法從外部打開,要想再次進入,就要從軍營正門才行,回去就簡單多了,打開隧道的大門,從軍火庫裏開出一輛油罐車,将汽油沿着隧道的排水管道放進去,然後一把火點了,隧道裏的蝙蝠如果還不出去的話,一定熏死在裏面。
來的時候一輛破拓荒車,回去的時候三十多輛大軍卡,全部滿載武器彈藥,打頭的是一輛突擊戰車,後面一水的軍卡,最後是那輛拓荒車,這輛車的載重和容量比軍卡大的多,所以用來裝更多的軍火。
這次因爲是軍車,安全性沒有問題,索性每個人都開一輛,不會開車也随便學了兩下就上路了,反正路邊的車随便撞。
一路到了大湖邊上,趙智信開着突擊戰車在前面開路,木風一身排雷用的防爆服,将車裏的大油桶挨個放在路邊,然後點燃,滾滾黑煙就彌散開,烏雲一樣撲過來的大蚊子,瞬間又退了回去,還遠遠躲開。
八個油桶點燃後,後面張武又開了一輛裝甲戰車跟上來,又是八個油桶點燃。
濃煙翻滾着沖上天,木風站在路邊目送所有卡車開過去後,才上了殿後的白曉曉的拓荒者一号。
回到圖書館後,木風就在大門北邊選了一塊草地,然後親自動手挖開,将谷靜珊的屍體放進去,填滿之後,種上一支他特地制作的薔薇元種,裏面22道元符,是他目前爲止制作的元符數量最多的種子,還花了一天的時間催生出根苗。
一個小小的薔薇就這麽在風中搖曳,木風蹲坐了許久,用三棱針在薔薇的花莖上寫上谷靜珊三個字,他制作的時候沒有考慮其他因素,就是延長了這個植物的壽命,希望,在百年之後,依然有人能夠看到這3個字,希望薔薇的死亡,能将她的姓名帶入天堂。
如果有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