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端着水杯,走回客廳,已悠悠醒轉的伏來沉默不言、恭謹地跪伏在地上,秦桓未開口問話,他連表達救命之恩的謝語都不敢說。
“怎麽回事,說說吧?”秦桓遞給夏夢衍一杯水,臨着他坐下,開口問道。
“是,小人謝白澤大人救命之恩,小姐拼死助我從九翼天龍手裏逃出來,要小人來找白澤大人,是因爲,有要事相托,還請白澤大人成全!”伏來一個重重的叩頭,态度愈加恭敬。
“拼死?從九翼天龍手裏逃出來?”夏夢衍咀嚼着伏來說的話,一臉疑惑,“這話說得我都有點糊塗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們不是和九翼天龍一夥的嗎?他還是你們複活的呢。”
“是,九翼天龍是小姐精心謀劃千百年才将他複活出世的,但小姐有她不得不爲的苦衷,因爲隻有複活九翼天龍,小姐才能拿到那滴心頭血,破除詛咒”
“詛咒?誰對誰下的詛咒?”夏夢衍顯然是感興趣了,他放下擱在茶幾上的雙腿,坐直了身體,一臉好奇的看向伏來,“下的什麽詛咒?”
“是九翼天龍對舜帝下的詛咒。”
“啊?”夏夢衍一臉意外,“我還以爲是湘夫人娥皇被下了詛咒,所以才如此費盡心思要解除。那到底,九翼天龍對舜帝下了什麽詛咒?是怎麽下的咒?”
“你起來說吧!”正當伏來準備開口回答的時候,秦桓出聲說道。而随之,一把酒紅色的椅子憑空出現在伏來的身旁。
“謝白澤大人!”伏來見狀,順從的從地上爬起來,略帶拘謹地坐到了椅子邊上。
“繼續說。”夏夢衍咕噜咕噜灌下一杯水,爾後将杯子随手一甩,将之淩空甩進廚房的水槽後,催促着道。
伏來瞟了一眼牆上的挂鍾,時針臨近夜晚11:45,還有時間,他心裏微微松了口氣,然後轉向夏夢衍,開口說道,“如何下的咒,具體情形又如何,我并不清楚,隻聽小姐粗略的提過:舜帝在與九翼天龍一戰後,不久便因傷重不治而過世,小姐及女英夫人傷心欲絕,先後投河殉情,但被随後趕來的神農所救,女英夫人因入水時長久且去意已決,最後魂葬湘水。而小姐被救後,神農告訴她,九翼天龍在被他封印之前,曾以舜帝的一滴心頭血,詛咒舜帝接下來的每生每世都将受盡人世間的至苦至痛,且每一世都見不到24歲那天的太陽。”
“果真世世如此嗎?”夏夢衍問道。
“是,世世如此!”伏來黯然回道,“不管小姐如何做,他始終是受盡苦痛,然後于24歲那日天将亮時死去。”
”這一世的時間,到了?”一直安靜聆聽的秦桓開口問道。
”是,十二點一過,他就二十四歲了”伏來突然離開椅子,重又雙膝跪地,懇切地看向秦桓,”白澤大人,小姐被式巫所困,而憑小人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催動那顆被禁锢的心頭之血。所以,還請白澤大人能出手相助。”
”她存世千百年,就隻是爲他嗎?”秦桓低聲問道,又似在喃喃自語。
”是,小姐後師從神農,所學所爲都隻爲舜帝。盡管,人已非故人。”
”是啊,人已非故人,但情卻未少半分,初遇的那一世,該是怎樣的情根深種?”說到這裏,秦桓語帶惆怅,”這一世,他叫什麽?”
“洛過”
“路過?”夏夢衍聞言,略帶奇意,”這名字取的,還真是有趣。”
“洛爲洛陽的洛。”
“哦...”夏夢衍拖着長長的尾音,“可還是有趣”他說道。
“想必知道他的下落了?”見伏來點頭,秦桓看了眼牆上的挂鍾,淩晨十二點一刻,“既然時間不多了,那就走吧。”
“謝白澤大人!”伏來滿懷感激,以頭觸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
“用不着如此,她既然讓你來找我,我想,是準備讓你給我解惑了。而這解惑的代價或條件估計就是洛過吧。”秦桓站立起身,看着腳下的伏來,一臉明了于胸的從容與淡定。
伏來聞言,隻是沉默不語,似是默認。
“解惑?解什麽惑?”夏夢衍一臉疑惑,看看秦桓,又看看仍舊沉默的伏來。
“你會知道的。”秦桓看向夏夢衍,回道,然後又再次看向伏來,“隻是,如果下次,你在未經我的允許下,再次私自進入我的房屋,那麽,不管你有何目的、有何人依仗或是何種模樣,我都會直接把你扔進無間地獄,明白嗎?”
“是,小人明白。”伏來蒼瘦的身子伏的更低了。
警告完伏來、已走到客廳玄關的秦桓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頭,視線穿過客廳,直直看向往窗外深黑的夜色,“東西收好,這會,下面可來了不少不速之客。”秦桓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屋内,夏夢衍及伏來緊随其後,房間回歸寂靜。
夜涼如水,寒風凜冽!
立于樓頂的秦桓平靜地看向那些如蜘蛛般牢牢吸附于光滑的牆面上,而緩緩向上爬行的黑壓壓的人影。
“來的人還蠻多。”并肩而立的夏夢衍出聲說道。
“非人!”秦桓回答簡短。
“嗯,非人。”夏夢衍附和道,“可,式巫應該能料到,人和東西既然都已經到我們手裏了,除非他自己親自出手,可能還有那麽一絲希望,否則,再多的這種小角色,也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
秦桓聞言,頓覺無語,他轉頭,深黑色的眼眸盯着被看得一臉無辜的夏夢衍,“我覺得,你有必要去好好學習學習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了,尤其是成語。”然後不待夏夢衍回答,回頭再次看向已近在眼前的黑壓壓一片的人影,秦桓低聲道,“大概是心有不甘吧!”
說完,秦桓自樓頂邊緣走開,輕聲囑咐夏夢衍,“速戰速決!”然後便走至伏來身旁,抱臂觀戰。
“嗯,行。”夏夢衍摩拳擦掌,早就躍躍欲試了,待秦桓一發話,身影便消失在了樓頂邊緣,他縱身一躍,如閃電般直往那黑壓壓的人群而去,身後,帶起一陣陣水藍色的光影,如彗星拖着的長長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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