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受蛇鬼王的影響,原本從一開始就因極力躲避夏夢衍手中那根竹子而頻頻後退的青蛇,在蛇鬼王被一刀斃命後,更是被夏夢衍逼得毫無反抗的餘地,原本還能擺動蛇尾、或伸出長如繩索般的舌攻擊夏夢衍,但當蛇鬼王死後,它似乎變得有些慌亂,而趁着這空擋,夏夢衍瞄準距離蛇頭的三寸之處,将手中的竹子一棍棒敲了下去,頓時,青蛇口中發出一聲凄厲地嘶吼,緊接着,原本仰在空中的蛇頭重重地摔到地上,地面深陷,被它生生砸出了一條深痕,而不斷滾動的龐大身軀,硬是将山莊殘留下來的斷壁殘垣碾成了碎石殘渣。
“真是蠢得我都不好說什麽了,未變形的時候,憑着小而靈活的身子,也不會這麽輕易地就被擊中要害,再說,身子小點,逃命的時候不也容易點,偏偏要弄出這麽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出來吓唬人,真當我們是沒見過世面的凡夫俗子。”容見樰擡手揮了揮不存在的灰塵,早在夏夢衍他們打鬥的時候,容見樰自己就在周身設了一個結界,就爲了防土防塵防血濺,看着那青蛇翻滾的動靜越來越小,容見樰忍不住出聲說道。
“秦叔”結束戰鬥的夏夢衍回到結界光圈内,他走到秦桓身邊,仰頭看了看秦桓。
“嗯!”秦桓摸了摸夏夢衍的頭,“你還未成年,不管是你身爲龍族本身的力量,還是所學術法的威力,都隻能發揮到二分之一,所以這一戰你才會打得如此吃力,況且,六百年期限将至,你要進入蛻變的時期了,身體漸漸變弱,所以,你能堅持到現在,很不錯了。”
“是啊,小夢,很厲害哦!”容見樰歪着頭朝夏夢衍比了一個點贊的姿勢,這可是他這幾天新學來得。
“容叔,你去還骊掌門遺物的時候,請告訴他孫女,我親手替他爺爺報仇了”夏夢衍一臉認真的看向容見樰。
“嗯,我會的!”容見樰點頭應道。
“唔~”得道容見樰的回應後,夏夢衍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想睡覺了。”
秦桓見狀,伸手将夏夢衍抱了起來,然後朝容見樰說道,“山莊這邊的事暫時先這樣吧,你是先回夜靈閣還是直接回雪域?”
冬夜再長,也總有過去的時候,一夜的折騰,此時天際漸白、天色漸亮,容見樰伸了個懶腰,回道,“還是先去趟夜靈閣吧,一是囑咐他們找到那個叫骊子默的姑娘,将骊掌門的遺物還給她,然後再安排好她的事情。二是,也讓他們留意一下式巫他們的蹤迹。唉,這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卻要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回去。最讓我好奇的就是娥皇和式巫的關系了,傳說中,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三人感情合瑟,成爲佳話,流傳至今啊,可現在,看式巫和娥皇他們倆,關系似乎不簡單啊,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娥皇最後那句話,優雀她~,優雀她到底怎麽啦?”
對于容見樰那一肚子的疑問,秦桓沉默以對,容見樰不懂,他同樣也不懂,“真要想知道,就早點找到他們,親自問個明白。”
“嗯,這個一定”容見樰點頭道。
“走吧”秦桓說道。
容見樰聞言點了點頭,然後摸了摸趴在秦桓肩頭睡熟了的夏夢衍,手一揮,連同扛着謝禹的劉長老,倆人一起消失在原地!而秦桓抱着夏夢衍緊随其後。
一夜激戰,至此終于落下帷幕。
冷冷晨曦中,那一地殘牆斷壁,和那黑黝而陰涼的深坑,毀掉了幾人繁華舊夢?又吞噬了多少愛恨貪婪?
...
“秦醫生,今年又是你值班啊?”接診護士送完一個病人,隔着門,朝診室裏的秦桓問道。
“嗯”秦桓應了一聲,仍舊低頭奮筆疾書書寫病例。
臨近年關,醫院漸顯空蕩,不同于往日裏的人海長龍,此時的醫院大廳走廊,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在來回走動。
小護士掃了眼空無一人的内科候診區,又撇見牆上的時間顯示屏,17::15,還有一刻鍾下班,小護士簡單整理了一下導診台後變得無所事事了,她擡頭張望了一下,見四周無人,便掏出手機,準備刷刷朋友圈,但此時,候診室裏懸挂的液晶電視屏幕上播放的一條新聞引起了她的注意。
“...下面是歌星歐書雅遭遇綁架、被無良歹徒殘忍殺害的後續報道”男主持人面色沉重,“接下來讓我們聯系現場的記者...”畫面有短暫的黑屏,但很快,一個綁着馬尾的女記者手持話筒出現在畫面裏,“主持人好,各位電視機前的觀衆大家好,我是新娛記者李麗,我現在正在歌星歐書雅的葬禮現場,盡管葬禮已接近尾聲,但透過我們的鏡頭,大家不難看到,葬禮現場依舊人滿爲患,來自全國各地的她的粉絲守在外面,遲遲不肯離去,還有娛樂圈的衆位明星,繼上午天後妍兮、影帝黃任笙後,剛剛結束電視劇《巫城女帝》拍攝工作的影後何芷欣也親自來到了葬禮現場。但,奇怪的是,葬禮舉行到現在,身爲歐書雅的男友,當紅小生喻楚卻并未現身,這不禁讓我們好奇,喻楚此時人在哪裏?他爲什麽不出席女友的葬禮?是禁不住這生死離别還是另有苦衷?...”
走出診室的秦桓見導診台的小護士盯着電視屏幕看得十分認真,他也跟着擡眼掃向電視,見是最近占據各大報紙和網頁頭條的歐書雅事件的後續報道,想着隻短短幾天時間,就讓一個聞名國内、萬衆矚目的年輕女歌手變成了殡儀館裏一具毫無生氣、冰冷蒼白的屍體,她生前所有的榮耀、愛恨,都在焚屍爐裏化爲灰燼,秦桓有短暫的沉默,但更讓他記憶深刻的是,那張在無數鎂光燈的照射下也無力掩飾的悲傷的臉,他叫喻楚,蔡書雅的男友,看着喻楚那張悲傷的臉,他似乎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自己,想到這裏,他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距離山莊那晚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了,尋找式巫和娥皇的事情卻并不順利,他們三人就如入海的水,身份難辨,蹤迹難尋。他見小護士雙眼仍舊緊盯屏幕,絲毫沒有意識到已至下班時間,他走近小護士,輕聲提醒,“下班了”。
看得正入神的小護士這才猛然驚覺,她紅着臉讪讪地朝着秦桓的背影道了聲謝後,慌忙關掉電視、收拾東西,然後朝值班室跑去,“太丢人了”,她邊跑邊想,好不容易能跟秦醫生同一個班,卻給他留下了這麽不好的印象,她越想越懊惱。
小護士獨自在值班室邊換衣服邊懊惱不已,她卻不知,出聲提醒完她後轉身就走的秦桓卻是根本連她長什麽樣都沒看清。
冬季日短夜長,黑暗來得特别早,孤身行走在街頭的秦桓,沉默,但内心平和。活得夠長,等得夠久,失望的次數也夠多,但,恰巧,他的決心也夠堅定。所以,他不怕時間,不怕等候。遠處,一聲驚響後,黑沉的天空綻放一朵朵花,秦桓駐步停望,他想,在他那無邊無涯的生命裏,優雀的出現,是否如這煙火一般,絢爛而短暫!
可又有幾人知道,那些絢麗而明豔的過往,火光消失後,那被灼傷的夜空,疤痕有多傷?遺憾有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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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15年,無聲無息,卻又有聲有響地絕塵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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