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五


距那晚的談話已經過去三天了。闌滄市表面上依舊一如尋常,每天車流湧動,人海如潮,每個人都在認真而忙碌地構建自己的世界、豐富自己的生活。但在一些人眼裏,這一派安甯平和的景象,應該是屬于暴風雨前的甯靜吧。

流動在市郊不悔山莊上空的紅白光芒日益明顯,有時,連一般的尋常人都能見到,這一景象引起偶爾途徑的路人心中不小的詫異和驚奇。

這日,雲層厚得像塊沾染了油漬鍋灰的海綿,灰黑灰黑地籠罩這座城市的上空,冷冷的北風呼嘯而過,掀起一陣入骨的寒意,要入冬了!

一輛紅色三輪車行駛在新溆公路上,前方有一條從新溆公路上衍生而出的小水泥路,爬過一個平緩的坡,再行駛5分鍾左右,就到了目的地-不悔山莊。裹着軍綠色棉大衣的老人家熟練的停車、熄火,來到車廂後面,戴在手上的白色尼龍手套,指尖、掌心處顔色有些黑黃,顯得有些破舊,想必是用了許久了,農家人,一向過得簡樸而節約。他搓着雙手、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麻利地打開後車闆,爬上車廂,他打算先将車廂最裏面的雞鴨等生禽下到地上,再來搬蔬菜、水果。

正當他一手提起一個雞籠往車廂邊緣走去時,不知何時,車子周圍圍着四五個人,其中一個年輕男子邊說邊走到車邊,“大爺,您這是幹嘛呢?需要幫忙嗎?”。

老人聞言,擡起渾濁的眼,看着前面那一臉真誠的年輕男子,笑呵呵地說道,“哦,我送菜呢,這山莊裏的菜食供應一直都是我們家,這都是自家養的、自家種的,味道好,還健康”說到這,老人臉上帶着些驕傲,“你看看,這養出來的雞多肥,一隻就有十幾斤呢,菜也新鮮,别的不敢說,這養雞種菜的本事,這附件一帶就沒有誰比得過我劉老漢”,自稱劉老漢的老人走到車廂邊,打算将手中雞籠丢下車,已來到車廂旁的年輕男子見狀,忙從劉老漢手中接過雞籠,籠子裏,兩三隻母雞“咯咯咯”地叫個不停,年輕男子小心将雞籠放置在地方,劉老漢見年輕男子出手相助,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小夥子人不錯啊,現在,肯熱心幫忙的人不多啦,以前啊,村子裏辦事,不管哪家,吆喝一聲,打個招呼,就都來幫忙了,現在要辦個事,得三催四請,還得封紅包、算工錢,唉,時代不同啦!”,年輕男子再次接過劉老漢從車廂裏邊提的兩籠子鴨,乘機開口問道,“您打算從哪裏進去?我看這山莊大門、側門都沒開啊”

“有地方進,老漢有鑰匙,送習慣了,主人家也信任,就給了我一把側門的鑰匙,每次送菜的時候自己用鑰匙開門,走的時候再鎖上”

“這麽多東西您搬得動嗎?怎麽不直接把車開進去?”

“還好,今天沒大米,山莊不許車輛進出,東西下完後用籮筐挑進去就行了,60開外的人了,雖然不如年輕時那般經扛,但這些東西還是能挑得動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您看,反正我也沒什麽事,要不我幫您扛些東西進去?”

“那怎麽好意思?”劉老漢聞言,忙搖頭擺手,“看你這一身幹幹淨淨的衣服,一不小心弄髒了就不好”。

“嗨,這沒事,弄髒了回家洗幹淨就行了”

說話的工夫,車廂上的東西均已下到地上,劉老漢拿起事先備好的籮筐,跳下車,他掃了掃四周,見不遠處仍有三、四個人聚在一起交談,并不時往他這邊看。見他看過去,其中一個身穿黑色中山裝的中老男子友好的朝他點了點頭。劉老漢不明所以,也笨拙的點點頭回了個禮。

“怎麽今天山莊外面這麽多人啊?以往可是難得看到一個人影”他邊将東西裝進籮筐邊自語道。

聽劉老漢如此說,年輕男子思索一會,一邊笑着上前幫忙,一邊開口說道,“哦,我估計他們應該也和我一樣,是聽說山莊這邊有奇異的紅光出現,所以來探個究竟吧。”“就這幾個人可不算多,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男子心裏說道。

“有這事?這我倒沒聽過”劉老漢聞言,直起身子,用手捶了捶腰,常年在田間勞作的人,難免會落下些腰腿疼痛的毛病,聽到年輕男子說起奇異的紅光,他面帶疑惑地回道。

在年輕男子的幫助下,很快就将蔬菜水果分置在兩個籮筐,爲防止被雞鴨弄髒,劉老漢在蔬果上面蓋了層厚厚的布,然後伸手去接年輕男子手中的雞籠,但卻被年輕男子拒絕了,他提着籠子,說道,“大爺,這四籠雞鴨我就幫您提了,擔子,說實話,沒挑過,所以我也不逞強,但提這點東西的手勁還是有的,您往前帶路吧,您看,這天氣也不太好,再等下去,可得下雨了”

劉老漢看了看漸漸陰沉的天氣,聞言,便也不再說什麽了,難得今天碰上熱心人,他也樂得輕松,“好嘞,那就麻煩小夥子了”,說着,挑起籮筐,朝大門一側的一條小路走去。

步行到山莊側門,也就兩三分鍾的時間,不同于正門處那高高的鐵杆大門,山莊側門就是一個黑色的木質門,門上挂着一把黃銅小鎖,劉老漢挑着兩隻籮筐,徑直來到門外,然後雙膝稍屈,将籮筐放置在地上,取下肩上的扁擔,伸手掏出鑰匙、開鎖,木質的門闆在他伸手推門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踏進門的劉老漢,回頭看了一眼停在離門外約5步遠的年輕男子,突然楊臉一笑,整個周身氣勢突變,一點也沒有之前那個質樸老農的影子,他不屑地掃了年輕男子一眼,便不再管他臉上的驚愕和疑惑,果斷地關上門,将那些忙活半天的蔬果及聞聲趕來的另外幾個人,一起隔絕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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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山莊的劉老漢已是另外一副面容,來不及換下身上那套髒兮兮、臭烘烘的衣服,他一路急匆匆地穿過回廊,直朝平日裏回話的房間走去。

“來叔”黑紗女子親自迎出屋,急急地喊道,“你怎麽樣?主魂帶回來了嗎?”

“回小姐,幸不辱命,主魂我帶回來了”老漢正是人魔伏來,隻是,較之之前,人明顯清瘦了不少,蒼老了不少,原本微胖的身軀此時看着顯得瘦骨嶙峋。

“來叔,你這是....”黑紗女子端詳着伏來,看到他的這一變化,頓感心疼,這才短短幾天啊。

“小姐,我們還是進去說吧”伏來看了眼自己那一雙枯瘦的手,苦笑着說道。

兩人進入房中,黑紗女子親自倒了杯茶遞給伏來,伏來接過,一仰而盡。

“辛苦你了,來叔”

“小姐說得什麽話?這點子事算什麽辛苦”伏來停頓一會,又接着說道,“那天在蝴蝶谷雖說從白澤手中成功奪到了主魂,但是,受了一掌,差不多沒了半條命,找地方修養了一個晚上後,我想着,想必此刻回山莊可能會被逮個正着,而那時,又恰好感應到他有危險,命懸一線,所以,我便去了烏陽縣一趟,又費了些功力去救他,所以,才成了這副模樣”

“那他怎麽樣了?”黑紗女子急急問道。

“沒事,他活過來”伏來見狀,忙安撫道。

“爲了喚醒這冰魄雪蓮,精血失的太多了,不然我怎麽會感應不到他有危險?”黑紗女子仍似心有餘悸,“既然最後一魂已經帶回來了,且冰魄雪蓮也醒的差不多了,那麽,我們就開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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