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一


蘇陰市。

這個城市依舊是如其他所有一線城市般高樓聳立,車如流水人如織,隻是地處江南的蘇陰,可以在一些于時光的縫隙裏掙紮着遺留下來的老城區裏,我們看見石橋、小巷、白牆黑瓦,園林青翠深幽,家燕來回嬉遊,會恍然覺得似乎還置身在那個“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的年代。

這天的夏夢衍還是恹恹的,沒一點精神。時間已至中午,此刻的他正懶懶的窩在沙發椅上,盯着前方的電視屏幕怔怔地發着呆。

“秦老師,小夢,吃飯了”這時,從餐廳裏傳來一聲清脆甜美的女聲。

而原本坐在一旁翻看醫學雜志的秦桓聽到喊聲,放下手中的雜志,起身走到夏夢衍身前,彎身将他從寬大的椅子裏撈出來,抱着他朝餐廳走去。

“吃飯了”秦桓把夏夢衍安置好,溫聲說道。

“嗯~~”夏夢衍聞言接過筷子,應聲道。然後又朝着對面将盛好了飯遞給他的林李妙說了聲“謝謝林姐姐”,爾後便埋頭吃飯,不再言語。

“小夢,不是說了要叫我阿姨嘛,雖然我叫秦老師爲老師,可看着我們應該差不多大,你叫秦老師爲叔叔,叫我爲姐姐,這感覺……”林李妙起身盛了碗湯,朝夏夢衍說道。

夏夢衍聞言,咬着筷子沉吟了一會後,笑眯眯的朝林李妙說道“姐姐你那麽漂亮,阿姨我叫不出口。”而此話一出,頓時惹得對面的林李秒咯咯地笑。

“哎呀,小夢你好可愛,萌萌哒,來,姐姐親一個”林李妙放下筷子,剛要起身繞到夏夢衍那邊,突然想起一旁的秦桓卻又馬上坐了下去,“在老師面前還是嚴肅點好”她心想。

“來,小夢,吃雞腿”坐下來的林李妙見對面的夏夢衍一臉失望,忙從餐盤裏夾了個雞腿遞給他說道。

“嗯,謝謝林姐姐”看着原本一個香豔豔的吻眨眼變成了一隻香噴噴的雞腿,盡管郁悶,夏夢衍還是乖巧的朝林李妙說道。往嘴裏扒着飯的夏夢衍在心裏哀歎道“什麽時候能化身成成人模樣呢,還阿姨,沒叫你小丫頭就不錯了,唉,人類是一年一變樣,我百年才一變樣,唉~”

“老師,那我先回醫院了”飯後,收拾妥當的林李妙朝秦桓說道。

“嗯,我下午就不去醫院了,那些昏迷的病人你先放一邊,趁着這個機會跟着科室裏其他的老師好好學點知識,蘇陰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神經内科在國内也算是有名的”秦桓聞言回道。

“是,老師,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小夢,再見,要乖哦,明天姐姐給你帶好吃的”說罷,林李妙拿起沙發的背包朝兩人揮揮手後開門離開。

“我說你,都三天了,還沒緩過來?你和那黑貓精的感情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好了?”待林李妙離開,秦桓見夏夢衍仍舊窩在沙發椅上,精神恹恹的,遂開口說道。

“唉,我就是不懂,老貓爲什麽要那麽做,那謝禹死了不是很好?心狠手辣,心腸歹毒,整就一個人渣,你知道嗎,後面我跟那牛鼻子老道他們去查探他底細的時候,居然發現他把待他恩重如山的義父施了術法,将他送進了醫院,又讓那個仇傲把他義父的一子一女殺了,練成了血丹,然後霸占他家的産業,當起了他的老闆,這樣一個畜生不如的家夥,老貓幹嘛要舍了性命來救他?一點都不值得,想到這些我就憋屈的很”夏夢衍直起小小的身闆,一臉不忿的說道。

“個人緣法,個人選擇,那黑貓精雖滿手人命,但所經世事尚少,碰上這樣以無心算有心,以無情算有情的無心無情之人,她很難逃出來,她舍命救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她那份不舍棄之的愛情”聽夏夢衍說完,秦桓緩緩出聲回道。

“愛情?什麽東西?沒了就活不了了?我沒有,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夏夢衍聞言,不屑一顧的說道。

秦桓聞言,瞟了他一眼,然後開口說道“所以那黑貓精才說你不懂,小小年紀懂什麽?”稍停一會,又繼續說道“你要是繼續這副樣子下去,我就直接把你扔回昭南了”

“别,别,秦叔,知道了,晚上我就跟你走街串巷去”夏夢衍聞言,立馬從椅子上跳下來,一溜煙的跑向樓梯間,且邊跑邊說道“我先去睡個午覺,養養精神!”

待夏夢衍離開,獨自一人的秦桓放下手中的咖啡,陷入了沉思。

三天前闌滄醫院院長安排他帶着剛來的研究生林李秒來蘇陰市出差,說是蘇陰市10天開始出現不明原因的昏迷患者,均爲中青年患者,男女都有。而昏倒的地點也是不盡相同,有人在超市逛着逛着就突然倒了下去;有人在乘坐公交的時候突然就倒了下去;有人在廣場上散步的時候突然就倒了下去...而且這些人的家庭背景、居住環境及社會身份都不相同,平素生活上毫無交集。這些昏迷的人第一時間就被送往蘇陰市第一人民醫院診治,可奇怪的是經醫生診斷,這些人的各項生命體征均正常,全身磁共振、CT等一系列檢查均正常,顯示這些人的身體健健康康、毫無疾患,好像他們隻是睡着了而無法喚醒。可讓人驚慌的是,第一個送進院的昏迷患者,在第七天的時候居然毫無預兆的死了,前一秒各項生命體征還好好的,下一秒呼吸、心跳驟然停止,盡管第一時間就經醫院醫生全力搶救,但還是搶救無效死亡。然後第八天是第二個昏迷患者,同第一個一樣,死的猝不及防。這事一出,頓時搞的蘇陰市人心惶惶,束手無策的蘇陰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院長隻能請示上級,向全國借調優秀的各科專家、教授。

第八天晚上的秦桓在火車上,中途臨時借機去了趟千裏之外的西川,在火車到站時趕了回來,那時已是淩晨5、6點。今天是第10天,也就是說,蘇陰市10個昏迷的患者,及至昨晚,已經死了二個,而今天暫時還未出現有昏迷的人。到蘇陰的那天,簡單梳洗後,秦桓就帶着林李秒去了醫院,與主管醫生一番簡短的寒暄後,秦桓就在神經内科的特護病房裏看到了那些昏迷的人。秦桓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了這些人昏迷不醒的原因,躺在病床上的七個人,均無主魂。前文已說過人有三魂七魄,而主魂主人意識、記憶,這些人丢了主魂,自然失去了意識而昏迷不醒。

但這跟我們尋常所說的植物人又有不同。植物人雖然也是無意識,昏迷不醒,但那是因爲身體創傷所緻主魂損傷而使其昏迷不醒,且,最主要的是他們的主魂是仍存在身體内的,所以,一般植物人用體外營養支持,也能活幾年而不死。

而不管主魂還是其他兩魂七魄,都不能單獨脫離身體超過七日。過七日則身死、魂散。所以,自那天從醫院回來後,秦桓便不曾再去過醫院,因爲他知道,除非找到那些人的主魂,否則,七日一到,這些人都會一個一個的死去。

你知道嗎?黑夜,我們生活的地方是另外一個世界,我們所不知道的世界。凡人的雙眼,看不透那層黑布,所以,當夜幕降臨,我們會歸家入眠,閉上雙眼沉睡,騰出地方讓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粉墨入場。

秦桓在蘇陰的第一個晚上是忙着在這座城市裏走街串巷中度過的,而他所到之處,妖邪鬼魅紛紛作鳥獸散,空蕩蕩的大街小巷真的是空蕩蕩了,鬼影都不見一個了嘛,而經他一番尋訪,除了順手廢了的那幾個有點氣候的家夥外,并未發現有其他能拘留住那些主魂本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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