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宗有那一劫,又何嘗不是他們自己做下的孽?死在他們手裏的妖又何止幾百?人命是命,妖命就不是命了?”仇傲話未說完,就聽見一個聲音從虛空傳來,打斷他說道,但衆人掃視周圍,卻是隻見人聲,不見人影。
仇傲滿臉憤恨,剛欲開口時,卻見前方遙遠的天際緩緩出現了一個人影,隻見他踏步虛空上,步子不急不緩,但轉瞬間卻已近身樓前,待他走下虛空,踏上樓頂,來到衆人面前,劉長老等人才看清他的樣貌,隻見他身材修長,白色休閑衫配着一條淺灰色的圍巾,白皙俊美的五官,雖态度溫和、從容,但卻自有一股氣勢,讓人不敢小觑。這正是剛剛還遠在千裏之外的秦桓。而他站定不久,在他身後,又憑空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這是一個大約隻有5、6歲的男童,大大的眼睛,白嫩的皮膚,長的玉雪可愛,但尚是濕漉漉的頭發及身上淡淡的香氣顯示,他應是剛沐浴完不久,而這人正是夏夢衍。
他剛一現身,便朝柳煙喊道“老貓,你還真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可以從地低下出來,雖然我堂堂一條龍,要像隻蟲子一樣鑽泥土,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緊接着又對着秦桓說道“秦叔,你不是有事來不了嗎?怎麽又來了?這鑽地鑽的一身泥土,匆匆忙忙的,總覺得還沒洗幹淨,你幫我看看”邊說邊抖着身上的小小風衣,朝秦桓走過去。
秦桓聞言,看也不看他,這個小潔癖!他看向依舊還抱着謝禹的柳煙,見她還是沉默,不言不動,便朝她說道“夢醒了,該回鳴落山了。”
不待柳煙開口,一旁的仇傲聞言,忙急聲喊道“她不能走,她得救他,這是她欠他的”爾後轉向柳煙哀聲道“再怎麽樣,他這一掌是替你擋的,所以,你得救他…”
“笑話,打算用出苦肉計來謀算别人的性命,現在陰謀敗露、弄巧成拙了,還說是人家欠他的,真是…這話聽着就讓我火大,之前讓你逃了,現在你可逃不了”話音未落,夏夢衍人已到了仇傲身前,而一根淺藍色的水鞭更是在先于他之前便已如水蛇般纏上了仇傲的身體,讓其動彈不得。夏夢衍飄身上前,小小的身子立于空中,看着正苦苦掙紮的仇傲說道“看你這人不人、魔不魔、鬼不鬼、妖不妖的模樣,整就一個四不像,你這個樣子看多了,還真怕少爺我晚上做噩夢”說罷,便擡起小小的右手,帶起陣陣淺藍色尾風,一拳擊向仇傲的胸口,而一聲慘叫後,仇傲整個人淩空飛起,爾後便直挺挺的摔到了遠遠站在一旁的劉長老三人腳下,昏了過去。
夏夢衍收手落地,朝劉長老三人大聲說道“這就是你們要找的命案兇手,明明人就在你們身邊,還被他牽着鼻子,跟着他到處亂串,蠢!”。
“小夢…”秦桓聞言,朝夏夢衍喝到。
“是,老道慚愧!”柳長老扯住身旁的李印宗倆人回道。
“長老見諒,小孩子言語不知輕重,得罪之處,還望海涵”秦桓轉身朝劉長老拱手說道。
“無妨,無防”劉長老見此忙躬身回禮道。此人雖然客氣有禮,但他知道,面前這一大一小身份絕不簡單,任是憑着他的眼力,也看不透這倆人的本事和修爲。
“怎麽樣?決定了嗎?”見柳煙還是沒有動靜,任由着已圍到她身邊的夏夢衍一個人在那絮絮叨叨的勸說個不停。
“愛?是餌吧。你以自己爲餌,以你拿手的魚爲餌,用所謂的愛情誘我上鈎,要置我于萬劫不複之地。愛情那麽甜,仇恨那麽苦,我心海裏的蜜罐現在裝了滿滿的黃連,讓我苦澀難忍,可爲什麽,我還那麽疼,一想到你死了,這世間便再沒有你了,我便那麽疼,那麽疼,娘親死的時候我都沒有那麽疼啊~”柳煙聽到秦桓出聲詢問,她看了眼左手上的戒指,然後看向氣息已非常微弱的謝禹,她撫摸着那張臉,輕聲言語道。
秦桓和夏夢衍聽她如此說,都沉默不語。良久,柳煙将謝禹輕輕放下,替他蓋好外套,然後看向夏夢衍,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叫了聲“小鬼”,然後便見她雙眼慢慢覆上了幽幽的綠光,挽着馬尾的頭發垂落,黑亮的頭發越長越長,漸漸的如瀑布般漫過了腳踝,垂到了地面,而雙手十指的指甲也越來越長,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着利刃般的寒光。
“啊~~!!”突然,随着柳煙一聲仰天大喊,她身旁四周狂風乍起。
“老貓,你要幹嘛?快停下!”夏夢衍見此情況,忙用稚嫩的聲音大聲喊到。
“小鬼,你不會懂的,他給我的愛與恨、甜蜜與苦楚,他給的雲端城堡與泥沼沙流,讓我愛着,不能愛了;恨着,恨不來;想着,不可以想了。我的餘生,我知道,隻剩無盡的痛苦和折磨,小鬼,我活不了了。”風起四周,柳煙悲傷的聲音從風中傳來,大風迷亂眼眸,隻看見柳煙長長的發絲在空中飄飛,姿态孤絕。她廢盡自身修爲,将肉身自煉成丹。于是她俏麗的姿容和身影,連同她這漫長的一生都化作成眼前這一顆綠瑩瑩的丹丸,它飄飛到謝禹身前,在他面前停滞片刻後便沒入他體内,消失不見。
一切歸于平靜。
所有愛恨情仇怨,悲喜苦欲癡,都随着這一個生命的消逝而散化成空!
漫漫無涯的時光裏,又有幾人知道她曾來過,她曾孤獨,她曾深深的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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