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雨勢的加深,雨聲也愈來愈大,不過好在卻并未因此而對方言的動作産生什麽影響。反而因爲多了充塞天地間的雨水物質作爲精神力延伸的媒介,他能夠“聽”到的聲音卻是更加清晰。
“趙兄,你之一族來這汴梁紮根的時間也不算晚了……”面對同伴提出的疑問,陳兄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答非所問的說出了這麽一番話。
“這妙法丹會之事,如今知曉内情的人也不再少數,按道理以趙兄你的家世地位也是能夠知曉一二的,可如今看來……”
邊說着他還邊搖了搖頭,似是在爲同伴而歎息。
那趙姓士子被這陳兄的話說的有些尴尬,心裏卻是忍不住诽謗起他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這能比麽?你陳大少是家中獨子長孫,未來陳氏鐵闆釘釘的唯一繼承人!而自己呢,雖然同樣是嫡系出身,可頭上卻還有兩個更加優秀的哥哥在。怎麽看,家裏的家業也都不可能落到自己身上。
自然的,一些比較機密的信息他也是接觸不到的。就比如這次的妙法丹會。
“陳兄,你就别賣關子了,快給小弟說道說道?”趙兄連忙追問道,雖有幾分轉移話題的嫌疑,卻也不乏是心中真的存在一絲好奇。
陳兄見狀也不再故意吊他胃口,在将杯中殘留的酒液一飲而盡後,便開始給同伴詳細說道起來。
“這件事啊,還得從開年正月初三,鎮北侯造反開始講起……”
在距離兩人數百米外的一棟酒樓中,方言一邊品嘗着小二剛剛端上的美食,一邊神色平靜的傾聽着兩人的談話。
從那陳兄的講述中,方言算是明了了這妙法丹會事件的來龍去脈,并對整個京都的形式也都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
按照方言理解的情況來看,其實說到底,這整件事就是這大宋皇族内部的一次紛争而已。年幼的新皇即位,自然引起了一些同樣對皇位心懷觑視之徒的不滿,想要借機做一些動作。隻是結果很明顯,這最後的赢家依然是那位玄宗皇帝。
隻是不知道是這位幼帝的手段真的可以,還是上代宋皇留下有什麽後手。
而那玄元觀,從表面看是一個無意中被卷進去的倒黴蛋,但以其在這個世界的道門内部的地位,實際上它在這整件事中具體扮演了什麽角色,卻是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這其中,或許可能還夾雜着一些這個世界道門内部的紛争。
當然,這和方言就沒多大關系了,哪怕他如今用的是道家身份,卻也隻不過是準備借雞生蛋而已,根本就沒打算和這個世界道門勢力有過多的接觸。
方言所考慮的,則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借助這妙法丹會,來完成自己樹立信仰的目标,搜集信仰而已。
……
夏季時節的雨水總是來的急、去得也急。
還沒等方言桌上的菜完全上齊,窗外的雨水居然就漸漸開始停歇了。
不一會兒,甚至連太陽都重新挂在了天空。
如果不是地面和屋檐都還帶着幾分濕潤,一點都看不出是剛剛下過雨的樣子。
汴河旁邊,因爲落雨而變得稀少的遊人又漸漸多了起來,隻是那兩位給方言帶來不少信息的士子,卻是已經不知在何時離開了。
一個人坐在酒樓臨河靠窗的位置,方言時不時的夾一口菜,喝一口酒,顯得極爲悠哉惬意。
說起來,這些年裏方言每日不是在冥想提煉精神力,就是研究巫術和魔法知識,心裏就像是上了一根發條似的,很少有機會真正像現在這樣閑下來。
此刻在來到這個類似古代社會的世界後,受到環境的感染,他心頭居然起了一絲放松的心态。
隻是,
“一松一弛雖是王道,但自己……可還沒到真正應該歇下來的時候啊!”
見桌上的最後一點菜肴也已經被自己納入腹中,方言不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而他眼中的才剛剛出現的一絲醉意,瞬間便被清除了個幹淨。
憑方言如今的體質,隻要他自己不願意,再烈的酒也不可能讓他醉倒。
更别說還是這度數不高的古代高粱酒。
稍稍松懈了片刻,方言的精神便再次繃了起來。他剛剛其實也沒在閑着,一直都在思考怎麽從當前的局勢中找到一個合适的突破口,來借機與那位玄宗皇帝打上交道。
用自己的力量直接以勢壓人,是最直接的辦法,但顯然并非是最好的辦法。尤其是對象還是一個世俗王朝的帝王。
而單純的以利誘人,又不是很妥當。
那麽隻有将兩者融爲一體,既顯示出自己的威能,又給予其不可拒絕的利益,可能才是最合适的。
在這一點上,方言心中本來便隐隐有了些想法。再參考剛剛從那位陳兄口中所得知的妙法丹會的信息,則更令他心中的想法變得漸漸清晰起來。
“那麽現在還缺少的,就是一個适合施展手腳的地盤了……”
方言微微沉吟了幾息,突然轉頭将目光望向窗外的南邊方向。
在那裏,一座高聳挺拔的山峰隐隐藏身在霧霭層雲之間。
朱雀山,是一座在地球原本曆史中并不存在的山脈,或者也可能是叫了個其他名字。方言在地球時雖然去過開封(汴梁的現代稱呼),但也沒刻意關心過它周邊都有什麽山,都叫什麽名字。
但在這個世界的汴梁,這座朱雀山卻是大大有名。
因爲在這座山上,有着一座道觀,一座名叫玄元觀的道觀。
當然,這已經是前塵往事了,當年盛極一時的玄元觀,早已在大半年前就已經煙消雲散。
如今這朱雀山上剩下的,隻有一片斷壁殘垣。
但是從這片道觀廢墟的規模上也不難看出,當初的玄元觀,香火究竟是有多麽的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