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炙陽高立,密林中卻是樹影幽深。
就當方言正和镖隊衆人笑語言談之時,在不遠處卻也有着這麽一群人,對他的突然出現皺起了眉頭。
“你們有誰注意到……那個道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麽?”
這群人中爲首的是個面白無須、周身帶着股淡然儒雅氣質的中年漢子,但此刻他的臉上卻挂着一絲疑惑,忍不住開口向身邊的衆人問道。
而被他問話的一衆漢子也是面面相觑,在互相對視了一眼後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沒有!”
中年漢子臉上的疑惑更深了,同時眸子深處也悄然多出了一絲不安。不知爲何,他心裏對這個突然出現在镖隊之中的道人感到一絲心悸,仿佛在這個道人身上蘊含着什麽危險似的。
隻是一個山野道人而已!
中年漢子微微搖了搖頭,将心中的不安壓下。
此刻箭已經搭在弦上,就算出了道人這個意外因素,他們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将之前的計劃繼續下去了。
……
一邊找着話題和陳五等人閑聊着,方言一邊注意着不遠處密林的動靜。
而在方言精神力的籠罩下,這群埋伏在密林中的人可以說是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中。
那爲首中年漢子的姿态,也同樣沒有逃過方言的觀察。
“神經倒是蠻敏銳的嘛!”收起眼底的一絲意外,方言淡然的笑了笑。“隻是可惜了。”
既然有他在場,那今天這場戲注定沒法像那中年漢子構思的結局那樣演了。
镖隊所運輸的東西是什麽,方言早已透過精神力“看”了個明白,隻不過是一件勉強稱得上精緻的小玩意而已。
當然,這隻是在方言眼中的評價,放在他目前所處的這個世界,卻已經是件了不得的珍寶了。也難怪會引起有心人的觑視。
而埋伏在不遠處密林中蠢蠢欲動的一夥人來曆明顯也不簡單,雖然他們已經盡力收斂,但身上的那股肅殺之氣還是很難掩飾下去的。
在方言記憶中,能有這種氣質在身的人,不是身經百戰的鐵血軍人,就是如同死士一般的殺人機器。
……
時間一過正午,太陽的角度便開始慢慢偏斜。
此時的天氣雖然依舊十分炎熱,但因爲官道兩旁樹蔭投影被拉伸的原因,倒也不用再受到陽光直射。
镖隊的一行人開始上路。
方言自然也跟着混迹在一群人中。
而能夠讓镖隊的漢子們接受他這個初次見面的外人與之同行,自然不是僅僅憑借一番語言就能夠辦到的。
不過對于方言來說,取得镖隊衆人的新任其實也沒費多大功夫,他隻是在言語之間動用了一些精神力方面的小技巧,就輕松的讓镖隊衆人感到他是個十分值得信賴的好人。
當然,這種隻是影響了淺層思維所得到的信賴肯定是有限度的,想讓镖隊這些人對方言剖心置腹自然是不可能。但如果隻是讓镖隊捎帶方言一程,卻是也沒多大問題。
镖隊一行人剛剛停歇的地方,距離密林中正在埋伏的那群人本來就沒多遠,所以很快便接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镖隊的最前方,是騎着一匹廋馬正在左顧右盼的陳五。隻見他一雙眼睛微微眯縫,掃向四周的目光帶着警惕。
第一次單獨負責行镖,對陳五來說壓力還是蠻大的。尤其是每次在經過這種荒無人煙的地域時候,陳五總會産生一種周圍似乎有不少眼睛在盯着镖隊的感覺,讓他忍不住汗毛聳立。
但最後卻又都會被證明這隻是陳五的錯覺,在镖隊的周圍并沒有什麽敵人……
嗯,這一次的錯覺尤爲強烈。
陳五有些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輕輕哀歎了一聲。
其實陳五也曾向镖隊裏的其他镖師們詢問過,但其他人卻都沒有像他一樣産生過類似的感覺,這讓陳五覺得自己肯定是因爲壓力太大的原因才會出現這種問題。
“看來等這次行镖結束後,一定要好好歇一段時間了……”
陳五腦中念頭閃動。
在镖局的一衆镖師中,陳五的年齡不算太大,但能夠接過上任镖頭的班全權負責行镖事務,也說明了他的能力足夠出衆。
但與同齡人相比,陳五卻有一個地方大大不如,那就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未成家。
二十六七的年齡,别說是在結婚年齡普遍較早的古代,就是在現代社會也大多是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可陳五卻偏偏還是一個人。
這倒不是說沒有人看得上陳五,而是陳五自己對這方面不太感興趣。而他又是自幼便父母雙亡,上頭也沒有什麽親戚長輩幫忙張羅,久而久之便耽擱下來了。
不過現在,陳五卻突然有了種想要成家的心思。
與騎着廋馬在镖隊前方巡邏的陳五不同,已經得到衆人“信任”的方言,此刻卻是乘坐在一輛馬車上随着衆人前進。
而整個镖隊裏一共三輛馬車,除了其中一輛裝着真正的押送物品外,其他兩輛馬車都是爲了掩人耳目的布置。
不過方言也發現了,這些掩人耳目的馬車其實并非是就隻有這麽一個用處。
因爲氣候、地理之類的原因,不同地區之間同一種物品的價格有時卻是會有着不小的差距。
經常走南闖北、經驗豐富的镖師漢子們,自然不會忽略掉這一點。所以在每到達一個地方後,如果會靠近城鎮,這些镖師都會安排人去采購一批當地的特産,随着镖隊一塊押送到目的地。
售賣這些特産所賺取的差價雖然不多,但對于镖師漢子們來說也是一筆難得的額外收入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過程很輕松,幾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能收獲,所以備受镖師們喜愛。
到了如今,這種行爲已經成爲了镖局行業中的一個沒有言明的慣例。隻要不引出什麽麻煩,那些負責押镖的镖頭也往往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