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漫天,寒風凜冽,天際間的陽光雖較爲柔和,但極寒冬季所帶來的風雪,卻絲毫不減地越下越大,哪怕穹頂護盾顯現出的淡藍屏障,已經能用肉眼清楚地看見,并完全抵達住了飛雪落下,可刺骨的寒意則仍在折磨着累死累活的民兵。
就算以驚人的速度搶築好了防禦工事,鼻孔朝天的監察官們也不會給人好臉色看。而對于背着炸藥包勞作的賤民來說,高種姓叫你做的全都是你應該做的,如果你想要休息那便算是偷懶,哪怕被有事無事的踢上一腳,也不能像狗一樣汪汪叫喚。
聖神在上,今生今世的苦痛全都算是修行,隻能接受且不能反抗,全爲修得美好的來生,在下輩子成爲人上人的高種姓。這純正神教對印瑪人,從小開始便宣傳的教義,逆來順受就是低種姓與賤民的家常便飯,忍受不了的人即便自殺也不能影響到别人。
但也正是聖神宮郊外的防禦工作,仍在緊張地進行中時,一陣熟悉的旋律卻随着風的呼聲,漸行漸大地從地平線外傳播了過來,以至于任何聽到這一樂聲的人員,不管手頭上是否有工作,又或是有些什麽樣的工作,都不約而同地停頓了下來……
一直到逐漸清晰了的歌聲,配合上那分外昂然的音樂,讓側耳傾聽的人們發覺到那是什麽歌時,原本還略顯吵嚷的陣地之上,也在頓了好一會兒之後,突然爆發出了甚是激烈的呐喊!甚至連同負責監督的監察官在内,都立馬召集起了附近的人員,命令他們列隊擺陣!
“這一定是聖神的旨意!向偉大帝皇緻敬……!”
“全體列隊!快跟上聖歌的旋律!舞起來,快舞起來!!”
完全就是在瞪大雙眼又緊接反應的,監察官們的咆哮聲當中,近乎條件反射般丢下了手頭工作,自顧自地率先跳起舞來了的護教軍們,僅僅是在短短的幾秒鍾内,便迅速跟上了那無比熟悉的旋律!甚至于飛速扭動的舞姿,比普通的高種姓士兵們還要标準!
“帝皇的鞭撻就是對我們的青睐,帝皇的踐踏便是對汝等的賜福,向身爲現世聖神的帝皇獻上我們的信仰……!”
伴随着整個環面上有人的陣地,都相繼在四面八方傳來的歌聲中,由愣神錯愕轉變爲了同步舞動。一時間除了廣播電台仍在循環宣講以外,凡是展開跳舞了的部隊,竟都與聖神宮地下的指揮中心失去了聯系!仿佛外在的指揮系統都陷入癱瘓了一般。
“怎麽回事?!外面發生什麽事了?!”
幾乎是才剛從會議室中出來,便驚見到指揮大廳内響起警報的甘地聖穹總督,甚至都還沒有看清中央大屏幕上的人群,密密麻麻湧動不斷地在做些什麽。某個同樣不明所以的指揮員,便輕輕按下了外在接收裝置的開機按鈕,讓由此捕捉到的國歌樂聲給放了出來……
一瞬間!近乎是甘地聖穹總督的雙眼才剛剛瞪大,凡是聽到這一熟悉旋律和歌聲的在場人員,都猛地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連被推倒下的座椅都不管不顧,當即跟着音樂跳起了舞來!
可下一刻,反應過來也擺出動作準備跳舞的甘地聖穹總督,卻忽然眉頭一凝好似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而用力拍了一掌邊上的模拟沙盤,便憤怒地大聲吼道。“停下來!都給我停下來……!!還沒有到跳聖舞的時間呢……!!!”
這一下,或許是被總督的咆哮給震懾住了一般,所有聽聞此聲的人員竟都頓在了原地,一臉的不知所措或疑惑不解,甚至于少部分人都好似沒反應過來一樣,你望我我望你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最後全都把目光聚焦向了總督的身上。
“你們這些家夥還愣着做什麽?!這一定是紅色異端的陰謀!距離彼方午時還有半個多小時呢…!而且今天的定時播放也已經取消了!!就是爲了不影響動員工作啊!!!”
隻聽見總督的老聲咆哮在指揮大廳内回蕩,被罵醒了的指揮人員,又手忙腳亂地扶起了各自座椅,一個比一個還要急切地聯系起了外界的部隊。而緊接吵嚷了起來的指揮中心内,則更是如同菜市場般嘈雜混亂且口沫橫飛。
“喂?喂!聽得到嗎?快回話…!”
“停止跳舞,立即停止跳舞!這是總督閣下親自下達的命令!”
“都說了不許跳了…!不要把你我都知道的理由,解釋得那麽清楚!”
“混蛋!!你聽不懂我說什麽嗎?!總督說了…不許跳舞!!!”
“現在不是總督不允許向帝皇緻敬,而是現在還沒到跳聖舞的時間段……!”
“該死的東西,對面好像全都去跳舞啦!沒有人回我話啊?!”
“這是異端的陰謀,這是異端的陰謀!因爲很重要,你到底聽清楚了沒有?!”
通訊兵在呐喊,指揮員在怒吼,不管幹瞪眼的甘地聖穹總督,看着中央大屏幕上人潮湧動的影像,是如何的暴跳如雷而又無能爲力,外界部隊幾近癱瘓的指揮系統,卻硬是在接收着無線通訊咆哮的同時,依然載歌載舞的不敢停下。
搞得對面的人員一邊跳舞,還在一邊跟這邊争論,不向帝皇緻敬的可怕後果。甚至這邊得猛拍桌子了,對面還在音樂聲中說着衆人皆知的理由,也可以看做是廢話。即便少許的軍官聽從了指揮部的命令,不斷從即時通訊中傳回的示警槍聲,卻預示着指令實施的效率驚人的低下。
再看地表之上,陸續接到命令從不許跳聖舞的混亂中,終于反應了回來的這是怎麽回事的高種姓軍官們,尤其是正身處于基層的監察官們,這才停下了身體的動作,轉而拔出了腰間的配槍朝天射擊了起來!明明戰鬥尚未打響,不絕于耳的槍聲卻在陣地之間此起彼伏。
就算有不聽命令的賤民被當場擊斃,反而誤以爲是跳得不好而遭受懲戒的人們,竟舞動得更加起勁賣力了!簡直與帝國的死刑犯臨刑前,被逼跳最後聖舞時如出一轍!
要不是被旁人一腳踢到或直接打倒,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并終于明白過來的人員,可能還會再跳下去……可也正是在這混亂不堪的場景之中,天際間突然閃爍出了一個接一個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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