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景象永遠也無法忘懷?什麽樣的回憶令人不願想起?
就坐在快步移動的吉古當中,眼神呆洩的看着觀察系統傳回的前路影像,感受着機體運動所傳到駕駛座上的前後震動,被委以阻擊重任的帕塔瑪少校,已經帶領新編成的機甲部隊,于不知不覺中行進了十多公裏。
這不由地讓他回想起了,自己還是災難級懸浮裝甲車長的那段歲月。再帝國(殖民地方面)開發出人形機甲以前,某一次演習戰中也是像現在這樣,帶領着孤軍前進的小部隊,前往敵軍可能追來的路線埋伏阻擊……
如果往深處回憶,帕塔瑪還能想起與之對抗的部隊,正是帝國軍中專業扮演聯盟軍的模拟部隊,全軍上下幾乎清一色是由帝國仿制出的,59式MA25RXGP-3型通用坦克,單就外形上便同聯盟軍的原裝貨一模一樣,可第一世代的技術水平,卻被災難級從性能上所壓制。
不過,那個時候駕駛災難級的帕塔瑪還很年輕,所屬的裝甲部隊也憑借着懸浮系統的高機動性,能夠無視地形環境進行快速轉進,完全不像現在這般,純粹靠機甲的兩條腿來慢速移動,止不盡地震動更是使人渾身難受。
盡管45公裏的越野移動速度已經不算慢了,可對比過去所駕駛的機動懸浮裝甲,這樣的步行行進速度卻如同老爺車般緩慢,舒适程度除了用糟糕透頂來形容以外,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麽詞語能予以感歎了。
可是,從回憶中抽出神來,将注意力轉放到遠方地平線上的帕塔瑪,即便再三确認己方部隊正開着瘴氣幹擾系統,被聯盟軍感應探測到的幾率隻低不高,可随着同預定地點的距離越來越近,自己卻怎麽也無法安下心來,更不要提冷靜思考去沉着應對了。
而作爲先期遭遇戰中,唯一駕駛吉古機甲,擊毀了聯盟軍一台重裝懸浮坦克的機師,帕塔瑪少校不需要過多的回想與分析,也能清楚地了解那些裝甲單位的恐怖……這不是因爲敵人的炮火對自己造成了心裏陰影,而是曾駕駛災難級的經驗在告知自己雙方的差距……
帝國的機甲部隊,雖說是第三世代的技術水平。可高大的人形卻不适合抵禦震爆的沖擊,一個重心不穩便會摔倒在地,順便因爲自身的重量而損壞部件。而隻要中上那麽一炮,即使不能當場摧毀機甲,因沖擊力倒地的機體也同樣會因此摔壞。甚至于穿透力較強些的彈幕,随随便便就能損傷脆弱的關節連接處
站立起來而過大過高的正面,也讓自身的受打擊面顯得特别的大,不但更易被遠程攻擊所命中,機甲本身也不适合使用實彈武器。否則,光是其後坐力便同樣能使機體重心不穩,更不要說對手臂關節部件的高損耗性了。這也正是機甲部隊隻裝備能量武器和火箭筒的原因。
反倒是那些懸浮移動的重裝坦克,雖然有着比機甲還高的噸位,但憑借懸浮移動的機動性優勢,根本就不是步行機甲能追得上的!而它們的大體型對比人形機甲卻顯得很是低矮,單是其正面的受打擊面便要小上許多,更不提因低矮設計而更加适合抵禦震爆的沖擊。
雖然人人都說,站得更高望的更遠,但這些又高又大的人形機甲在戰場上,簡直就像靶子一樣在高呼,我就在這裏,快來打我啊!真要比拼目視觀察,隻怕還沒找到更加低矮的坦克,就已經被所有人給先看到了。
要是讓自己來說,連主動攔截系統都沒有的機甲單位,除了手持光束步槍的功率更大一些外,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其戰鬥力,還不如落後一個世代的災難級呢!也就是低種姓的裝甲部隊太蠢,才能讓機甲在測試中暴虐全場,讓上面的人真以爲機甲全能碾壓一切。
若不是因爲帝國高層(殖民地方面),認定未來的戰争形勢屬于人形機甲,再加上爲了升職方面的前途着想,自己根本就不會轉職來什麽機甲部隊!
要知道,災難級最初的設計理念,便是爲了反制聯盟軍裝甲部隊的優勢火力,依靠能兼職區域防空的全光束裝,壓制性攔截敵人的地對地超視距打擊,同時依靠懸浮系統的高機動性,展開中近距離的掃蕩作戰。因爲星球曲率的關系,直射的光束沒法打中地平線後的目标。
而事實上,聯盟軍中出現的那種雙炮管的重裝懸浮坦克,也依然貫徹着火力至上的設計理念,無論是擁有高穿透力的主磁軌炮,還是外裝在炮塔頂部的導彈數組,所發射出的子母型火箭彈,又或是副炮組壓制性的激光與子彈的混合彈幕......
都無一例外能輕松摧毀,或癱瘓弱點過多的人形機甲。甚至能以放風筝式的戰法,活活拖死盲目發起接近戰的機甲部隊!而憑借力場護盾和懸浮系統,那些火力兇猛的鋼鐵怪獸,還能無視地形限制和障礙的阻擋,在林地間橫沖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哎……上面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兩者的差距,盲目相信上古資料中的科技必定強大。)
随着高大的指揮型吉古,帶領着同樣身高的吉古編隊,拖帶着飄散漫天的幹擾瘴氣,走進一片較爲開闊的林原地區,在内心中感歎一句的帕塔瑪少校,也随之晃了晃頭,将腦海中的雜亂思緒給全都甩了出去。
“就是…這裏了嗎……”
自言自語地聲音微微動容,映入眼簾的荒涼雪地之上,分布着大量零零散散的殘骸,有懸浮裝甲車的,也有狂暴級摩托車的……但占據數量最多的,還是橫七豎八躺倒在地的量産吉古,四濺的碎片和斷裂的肢體,更随着破爛的光束步槍,散落得到處都是……
刺骨的寒風仍在呼嘯,遠方的林地烏漆墨黑,遮蔽夜空的雷暴仍在閃亮,正前方的上坡地間還側躺着幾台被毀的鋼彈,機體上面甚至能見到觸目驚心的可怕穿洞,顯然是被磁軌炮擊給一發入魂。從覆蓋表面的積雪上看,似乎倒在那裏已經有較長時間了。
“不會吧…敵人已經接近到這個地方了嗎?”
“附近沒有異端活動過的迹象,我們散布出的幹擾瘴氣,也屏蔽了我們的感應探測。”
“這裏的彈坑很多,好像遭受過較爲密集的炮擊……”
無線頻道中接連響起了團隊成員的通話,緊握光束步槍或肩扛火箭炮筒的吉古機甲,都在随風而散的瘴氣層中,自主散開了戰鬥陣型,停在指揮官的身後兩側。頭部觀察系統所散發出的微光,讓它們看上去就像是不爲所動的鋼鐵神兵。
“不用緊張,從殘骸上的創傷口來分析,它們是被地對地超遠程打擊摧毀的…并不是在中近距離交戰中被直擊摧毀的。”
緩緩開口道的帕塔瑪顯得較爲冷靜,這樣的景象早在過去的演習戰中,他便已經見過十數次不止了。而唯一與過去不同的是,自己正操控着一眼便能發現的高大機甲,而不是低矮快速的災難級懸浮裝甲當中。
“各小隊按預定計劃,進入伏擊地點待機…這些殘骸,能爲我們提供較好的隐蔽。”
(當然,是在我軍沒有被敵人的感應探測到的前提下…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敵人探測不到我們,頂着如此明顯瘴氣行軍,光是從能自行移動的幹擾源上看,部隊便可能已經暴露了。)
沒有将内心中的話語說出,轉而操作着座駕同下屬小隊一起,快步走近遠處殘骸的帕塔瑪隻希望,如果真有戰鬥打響以後,能像過去駕駛災難級那樣,相對從容地快速轉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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