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瘴氣層内


晴朗藍天,微風不斷,随着高速轉動的車輪,卷散起漫漫飛舞的塵埃,直線前行的輕裝甲車隊,也距離橘色的瘴氣霧層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留在霧之丘原的裝甲偵察兵小隊,全部都失聯了…會是瘴氣的影響嗎?”

就坐在炮手位上,透過觀察孔上的隔離窗,觀察向遠方朦胧丘原的裏瑞爾,面龐上顯得甚是凝重。作爲這支被新家園号,新派出的裝甲偵察兵小隊的隊長,所率領的車隊僅有三輛四輪式輕裝甲車而已,成員滿打滿算也才有六個人。

“但是,那個地區的瘴氣濃度并不高啊……無線電應該不會受到幹擾才對。”與其身處于同一戰車内的駕駛員,一邊接話道的同時,明顯放慢了戰車的行進速度。“隊長,我們馬上就要進入瘴氣覆蓋地區了。”

“提供警惕,在我們出發前,艦隊那邊便找到了大量異種生物向南移動的迹象,可能是3号母艦早些發現的遷徙群體。”

面對身前駕駛員的提醒,像是想到了什麽的裏瑞爾,随即又拿起剛剛放下的無線電繼續說道。

“車隊注意放慢速度,我們是來尋找失聯小隊的,盡量避開那些異種生物群體,以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

“盡量避開?外裝甲上塗的防腐蝕塗料,可是用異種生物的體液制成的……”又接話道的駕駛員顫抖的咽了口唾液。“要是真遇到了它們,就像殺死了無數異種生物,并将其血液作爲榮耀塗在身體上的英雄,在向死去怪物的同類招手一樣…簡直不敢想象。”

“該死的,真是說來就來。”

下一刻,咒罵一聲的裏瑞爾,當即通過無線電下達了停車的命令,讓逐漸減慢了速度的輕裝車隊,迅速停在了一座斜坡之前。

橘色的瘴氣已經彌漫于四周,朦朦胧胧的塵埃霧粒間,蔚藍的天空依稀可見。但除了戰車引擎的轟鳴聲外,看不清遠方輪廓的丘原間,卻寂靜得有些可怕。

“隊長,我們是跑呢?還是快點跑呢?對面的土坡上好像有狼甲蟲啊。”

透過觀察孔隐約看清了遠處地形輪廓的駕駛員,隻見到好似狼甲蟲群的事物,靜靜的趴伏在一片小土坡上安詳無比,也不知道那之後,是否還有更多的異種生物存在。但唯一能夠看出來的是,這絕對不會是什麽友好的迎接,更像是處于潛伏狀态伺機而動。

“咯……!”

然而,緊接着從斜側方傳來的聖甲蟲尖吼,則讓整個輕裝車隊的乘員都瞪大了眼睛!緊捂住操縱杆或機槍柄的手掌間,已經流出了溫暖的汗液。

環視向周邊的地勢環境,以三輛戰車所組成的輕裝車隊爲中心,前面與兩側的方向上則都是較爲平緩的向下斜坡,僅有車隊的後路地勢平坦。

雖然占據在看似有利的制高點上,但有色而又稀薄的瘴氣霧層,卻遮擋住了所有觀察的視野,使人難以看清百米外的事物與情況。

特意關閉了發動機的車組成員們,甚至能聽見同一駕駛艙内彼此間的呼吸聲。從額頭流淌而下的汗水,直接劃過了衆人緊張的面龐,乃至于其中幾人都屏住了呼吸,唯有眼睛仍通過觀察窗口東張西望……

“隊長,外裝甲上的防腐蝕塗料,最多隻能堅持40分鍾……”

甚是憂心的某個隊友,忽然透過無線電輕聲說道,在向整個車隊都提了個醒後,便沒有再說下去。

有毒的瘴氣随着微風緩緩飄動,往斜面的小土丘上若隐若現的閃過幾個黑影,也不知是真是存在過,還是心理作用的幻覺。

斜坡下相對平坦的原野間,或多或少躺着一些看不清模樣的殘缺事物,好似某種生物支離破碎了的軀體。紅綠相間的體液,幾乎侵染了那一片的土地。

現場的氣氛可怕而又微妙,附近的丘原寂靜而又荒蕪,一直到作爲隊長的裏瑞爾發覺很不對勁爲止,車隊的成員都沒敢發出半點聲響。恐慌,是所有人不盡相同的表現。

“不對勁,這裏很不對勁……”

想要故作鎮定,但言語之間卻表現出了明顯的顫抖。将目光從觀察孔内微小的視野,轉到車艙内的駕駛員頭上,并輕輕拍了他肩膀一下的裏瑞爾,隻是小聲的說道。

“你看見了吧?對面土丘上連一點雜草都沒有,這之間的距離也就百米左右,按理說應該早就發現我們了才對,但那些疑似狼甲蟲的東西,卻在那個位置上沒有絲毫的動靜,這太反常了……它們還潛伏在那裏做什麽……”

“不懂啊……坡下面好像有屍體哎…要不我們接近去看看?”明顯更膽小的駕駛員,反倒提出了一個頗爲大膽的提議。

頓了不隻一頓的裏瑞爾,先是強作鎮定了一會,才向整個車隊下達了慢速接近的指令。而随着戰車引擎的發動聲響,重新回響于丘原之間的同時,緩慢行駛至坡下原野的車隊,又在見到首車停頓之後,緊接停了下來。

“我的天啊,這…?!全都是屍體……”

僅僅向外查看的眼睛,看清了車外事物的第一眼,車隊中的所有成員幾乎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異種生物的屍體有狼甲蟲的,也有聖甲蟲的,更有迅猛蟲和蠍尾獸的。但它們都無一例外,變成了一塊又一塊大小不同的破碎殘屍。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情不自禁低語道的裏瑞爾,簡直無法想象是什麽樣的力量,才能将這些擁有硬質外殼的怪物,給随随便便地撕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周圍的地面上連一個彈坑都不曾存在,這顯然不是爆炸物造成的。可若不是猛烈的爆炸将它們轟成了碎塊,那又是什麽樣的攻擊會把它們變成這樣?

每一隻能辨認爲異種生物的殘屍身上,都留有觸目驚心的恐怖傷痕,好似被某種事物給貫穿了數遍不止。視野所及之處的土地,就如同被亂糟糟地開墾過一般。

某些像是被暴力撕扯開的傷口,反而異樣的平順,就像是被切割開似的,但那上面又有着明顯的燒焦痕迹,仿佛曾遭受過萬千度的高溫灼燒。

不知是不是錯覺,将一切盡收眼裏的裏瑞爾,隻覺得車艙外的空氣溫度明顯較高,哪怕自己并不能親身感受到這些。

滿地殘屍,滿目瘡痍,略顯開闊的起伏丘原之上,乃至于漫山遍野的丘地之間,好像都有着這樣子的雜碎屍體存在。

原先被認爲是潛伏待機的狼甲蟲群,其實隻是一些相對完好且做趴倒狀的屍身。瘴氣彌漫的有毒空氣之中,充滿了刺鼻卻還不算難聞的異種血味。

“它們都遭遇了什麽啊……難道是……”

不敢再想下去的裏瑞爾,忽然産生了一個此地不宜久留的念頭,連帶着觀察向窗口外面的目光,都表露出了再也忍不下去了的神色。

“隊長,右側方有聖甲蟲群經過。”

發現遠處瘴氣雲内有異樣動靜的某個隊員,立即用無線電發出了警告的話語,但聲音卻被放得很低。

或許是并未發現此方的車隊,又可能是完全無視了這支勢單力薄的小隊,成群結隊從一座丘陵上快速爬過的聖甲蟲,隻是單純的向着車隊的兩點鍾方向移動,偶爾傳來一聲低沉的咯咯聲響……那意味着警告與威脅……

“不用怕,不是沖我們來的。”

率領車隊駛上另一座大土丘的裏瑞爾,在注意到那支聖甲蟲群的确遠去了之後,明顯地松了口氣。也是直到這時,那群本應被視作敵人的異種生物,反倒讓車隊的成員感覺到了少許的安心。

“如果它們能安全移動,那我們也能。”

似乎是對未知的恐懼消散了不少,如此說道的裏瑞爾話音才剛剛落下,被瘴氣霧層所籠罩的彼方丘原,便突然閃亮起了一個接一個耀眼的藍色輝光!

從低矮的盆地内浮出,從大小不一的石堆後駛出,從綿延起伏的土丘上躍出,于高高的劍草叢中突出,近乎視野所及的那一個環面的丘原間,都響起了磁懸浮系統的啓動聲響,微弱到使人難以聽見……

橘色的瘴氣塵埃之中,伴随着蓄勢迅猛的深藍電光,于朦朦胧胧的地勢之間一閃即逝,聖甲蟲群尖銳而又凄慘的哀嚎,便響徹了整片看得見卻看不清的霧之丘原!而移動着大型車身,将雙聯裝主炮指向敵群所在的焰龍坦克,卻并未打響一發主炮。

完全就是猶如疾風驟雨的數息之間,挺立與炮塔頂部的多管電磁機炮,以及後置于車體兩側上方的多管速射激光槍,便撐起了一片絢麗多彩的彈幕網絡,将那些從土丘上方沖下來的聖甲蟲群,給成群結隊的撕成了碎片!

“天啊,那是重突擊級!惡魔蟲群竟然會打埋伏?!”

“數量有多少?我看不清啊!”

“隊長,快撤退啊!再不加速就來不及了!!!”

緊接在一聲又一聲的驚吼當中,發覺大事不妙的裏瑞爾還沒下達命令,随行的友車便丢下了原地停泊的同伴,一個加速轉向駛下了土丘!而遠方的聖甲蟲群,則如同被割麥子一樣,轉瞬間便再見不到任何還能跑動的身影。

“完蛋了……霧之丘原也淪陷爲母巢領域了……”

這是綻放的光火在覆蓋裏瑞爾的視野之前,從無線電中最後傳出的聲音。當遠在數十公裏外的新家園号,接收到裝甲偵察小隊所打出的緊急信号之時,失去聯系的小隊也再次增加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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