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冷靜思考


(不要慌,保持冷靜,就像模拟對抗時一樣。)

鎮定,肅然,目光銳利,從貨架之上輕拉起一組能量電池的任武,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副沉着不驚的模樣。在保持基本警戒心的同時,飛速運轉的思維也開始分析着,由此而生的種種可能性。

作爲人類四大陣營,至高、純正、和諧、特色社會主義的其中之一,對外宣傳純正至上的神聖印瑪帝國,其前身是早已崩潰了的大印度聯邦。

由于在舊時代的再統一戰争中,經曆了極端殘酷的宗教革命,這個依靠君神一體化,以印瑪神教爲國教建立起來的帝國,在等級制度上與它的前身幾乎完全一緻。

帝皇陛下即是帝國的最高領導人,同時也是印瑪神教唯一的聖神。帝皇的意志便是聖神的意志,聖神的化身便是至高無上的帝皇。

而被充分貫徹的種姓制度,則是印瑪神教的法典核心。隻有擁有種姓的人,才能自稱爲人,沒有種姓的人,則不配擁有自稱爲人的資格。

在這個等級極其森嚴的社會中,人群被分爲五個等級,婆羅門、刹帝利、吠舍、首陀羅、賤民。他們的職業和姓氏則一一對應,代代世襲,不能有任何的改變。

神官和皇族便是“婆羅門”,貴族和武士是“刹帝利”,商人和地主被歸入“吠舍”,負責耕種的農夫,與工匠等一般勞動者則屬于“首陀羅”。

也正是因此,種地的世代種地,打雜的世代打雜,掏糞的世代掏糞,千百年來各司其職,隻要一聽對方名字,就知道他(她)是做什麽工作的。

不同種姓的人群彼此隔離,不但禁止通婚,甚至連互相之間的交流都很稀少。而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消滅了底層集體抱團反抗的能力,讓所有人都安心于自己所屬的地位,隻求此生的苦行,換來印瑪神教宣稱的美好的來世,在下輩子成爲高種姓的人。

此外,獨立位于前四個等級之後的賤民,嚴格意義上來說,是處于種姓等級制度之外,被蔑視爲“不可接觸之人”的非人。

他們很難擁有土地,注定隻能從事一些被認爲是不潔的行業,譬如獵人、捕魚人、屠夫、劊子手、掘墓人、承辦喪葬者、皮匠和清道夫等等。就算想要給地主當農奴種莊稼都很困難。

而在神聖印瑪帝國的鄉下,更是有很多的首陀羅跟他們搶活做。并且賤民們不能呆在城市中,隻能居住在與世隔絕的偏遠村莊裏,平時必須非常小心地,避免沾污各種姓中的成員。

也就是說,賤民不可與前四者發生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在極端情況下,甚至不可進入前三者的視線。否則,就算被随便殺死了,高種姓的加害者也是無罪的。

之所以無人反抗,則是因爲印瑪神教從小便對帝國的人民,進行洗腦式的教育。各個種姓之中的人,隻有沿襲祖輩所傳下的工作,才配有活下去的意義。就算自殺也不能造反,那不但會讓高種姓們帶來麻煩,來世也無法再作爲人類降生,甚至會被打入煉獄遭受永恒的煎熬。而隻要遵從神教的法則,以此生的苦行便能換得來時的美好,也就是以高種姓出生。

至于被各個人類殖民船團所熟知的“資源艙”,是一種星際大航海時代早期的10年中,較爲流行的“計劃擴張制”所造就的産物。

即,對已發現,預定要殖民,但現階段因某些因素限制,而不能進行殖民的星球,提前發射載有資源艙的無人穿梭機,随後将資源艙軌道空投至較爲理想的登陸地區,等到殖民團在未來的某一天到來後,可直接回收并利用這些基本資源,建立殖民地早期的基礎設施。

不過,後來随着科技的發展進步,航向星海的戰艦也被人類越造越大,随便一艘大型的殖民艦上,都配套附帶有完善的基本設施,以及相對可觀的資源儲備,從而使得預先發射資源艙的計劃擴張制被時代所逐漸淘汰。

簡而言之,任武所發現的這個資源艙,至少是60年前便被發射至彼方星上的。因爲再往後,就再沒有任何的人類陣營,會開展這種效益比不高的擴張模式了。畢竟,資源艙因自然因素被毀,或搶先被其他人類陣營回收的事情,在早期的那10年可是比比皆是。

(從腐蝕痕迹上看,這個資源艙被丢在這裏至少有六十多年了……)

冷靜思考,細心觀察,在内心中如此說道的任武,輕輕摳了摳艙壁表層上的土苔,發現那玩意的厚度已經兩指深了。單是從這兩方面來看,便印證了任武的推測。

(這些電池組保存得幾乎完好如初,盡管是早已被淘汰的過時産品,但即裝即用方面應該沒有問題。而以印瑪文印制的警告說明,顯然意味着這全都印瑪帝國生産的。)

凝重,這是下達完緊急作戰指令的任武,現在所展現出來的表情。柔嫩的臉蛋上已充滿了嚴肅,緊盯向手中電池組的眼神,也散發出了少許複雜的色彩。

(我需要更多的證據,線索太少了……)

不需要将言語說出聲來,微微擡起頭來的任武,又露出了奇怪與詫異并存的表情,連帶着仰望向蔚藍天際的目光,都閃過了一絲疑惑。

(假如有大量朽化嚴重的資源艙未被回收,那就說明這顆星球雖然被發現過,但并未被某個人類陣營殖民。)

(可若是隻有少量資源艙存在,那就很可能已經有人類陣營先行抵達,并且已經發展了多年……但這又涉及到一個問題……)

掂量着手中電池組的份量,感受着微風吹過帶來的清涼,伴随着黑色長發的微微拂動,靜立不動的任武,隻感覺到這個資源艙所帶來的問題,并不簡單。

即,9527船團登陸之初,并未偵測到任何宣布主權歸屬的信息,彼方星的外空軌道上也沒有任何的軌道單位,乃至于船團在發出廣域通訊之後,也并沒有相關的警告通訊做出回應。而這,無論對于哪個人類陣營來說,都不符合常理。

除非是他們是無法發出回應,亦或是他們不願回應。

但不管是上述的哪一種可能,都會涉及到一個相對嚴重的問題。以已有人類陣營登陸彼方星爲基礎進行考慮,如果是前者的話,那他們顯然遭遇了難以恢複的重創,連是否存在都是一個未知的問題。而後者,又意味着更多的可能性。

第一,新來的船團,不知是敵人,還是朋友,所以暫時不能做出回應,必須先觀察再做決定。

第二,新來的船團,是潛在的敵人,所以不能做出回應,必須先隐藏自身保存實力,或隐藏實力等待發出緻命一擊的機會。

第三,新來的船團,是我們的敵人,但由于自身實力不足,爲了自保所以不能做出回應,又或是我們擁有足夠的實力,但不能過早暴露,需要潛伏待機。

不過,若是将可能的先行登陸者,假想爲可能性最大的資源艙發射者,那在深藍星上四大人類陣營确定彼此關系的時候,雙方不可調和的理念便注定了相互之間都是敵人。而多方之間之所以沒有打起來,全是因爲進軍星海的人類有着更多的外星敵人存在。

但這裏不是舊銀河,原本的潛規則、國際秩序與外在因素,在這裏都不複存在,這意味着什麽已不言而喻。可從彼方星的外空軌道上,不存在任何已有的軌道單位這一點進行分析,又說不通已有先行者登陸的可能性。

要麽,他們本身已遭受重創,失去了發射衛星的能力。可這仍然與不存在任何軌道單位的問題相駁,除非他們剛一登陸便因爲意外事故,或不明之敵的迎擊而全軍覆沒,且登陸前并未發射任何的軌道單位,又或是不明之敵擁有反軌道打擊能力。

而這一種的可能性,是最恐怖的,那意味着彼方星上擁有能與人類抗衡的敵人。不過,再回想起登陸完成後所發生的那場遭遇戰,思索至此的任武又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想太多沒有意義,現階段唯一能确認的,是印瑪帝國在60年前便發現了彼方星。但現在最主要的,是找到更多的證據,來證明彼方星上是否已有先行者登陸,并做好最壞的打算。)

“而這些,都需要搜集情報。”輕聲低語道的任武,随即再次打開了通訊。“夜空,讓你的特戰隊去尋找資源艙,越多越好,任何可能存在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沒有過多的說明,但意義卻不言而喻。能夠讓特戰隊出動的任務,顯然是需要進行隐匿行動。而需要隐秘的話,就包含有最基本的戰術信息,即表面上雖做出警戒,但并沒有更大的動作。

這之後嘛,就看誰的偵察與反偵察能力更強了。在軍校時期模拟對抗的遭遇戰中,這可是任武的家常便飯,不能最快做出最合适反應的指揮官,都将在模拟戰中被殘酷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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