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哒哒哒的,宋餘騎着馬飛快停在旁邊,他翻身下馬,伸着手掌畏懼又憤怒的看着如意的動作:“不要,你要幹什麽?”
如意直接将骨灰撒到河水裏,将壇子也扔進去。
噗的一聲,壇子落入水中,灌了水,慢慢沉下去。
海棠:“……”
完了,她和小姐要交代了。
宋餘愣愣的注視着不平靜的河面,下一刻,那裏依然不平靜,卻更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一切都被河水掩藏起來了。
水過無痕,逝者已逝,可活着的人怎麽交代?
宋餘雙目頓時猩紅,回頭看着如意克制不住的怒吼:“傻瓜,你幹的好事,你把如意給丢河裏了,你是不是找死?”
他提着劍就要爬上石頭去殺人。
這個傻瓜,處心積慮原來就是爲了毀掉如意,他要殺了她,殺了她。
海棠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他的大腿不放開:“我們家小姐是個病人,大公子您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計較。”
怎麽能不計較?
他十四歲就開始喜歡的人,如今他已經十八歲了,愛慕的話都沒跟她說過,那人卻走了,并且再也回不來了。
他去诏獄劫獄,去太和殿哭鬧,他用忙碌和跋扈掩蓋内心的悲傷和痛苦,不做點什麽他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最後他還是救不了她,他對她無能爲力。
他絕望的想,那就讓她入土爲安吧,把她和杏雲候的骨灰放在一起。
杏雲候被皇上說是謀反忤逆,他的屍體多難收啊,他收到了,化成了灰帶過來,隻是爲了讓他們父女團聚的。
最後全完了,杏雲候還在,如意化成了水,灰都沒了。
他的諾言,永生永世都無法兌現了。
都是因爲這個傻瓜。
他看他是個病人,所以不跟她一般見識,甚至在高湛爲難她的時候幫她解圍,可她竟然就這麽報答他,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可憐的東郭先生。
他想要踢開婢女,憤怒的質問:“難道我不應該翻臉嗎?你覺得偷人家骨灰是對的?我把你們送到衙門裏去,縣太爺都會砍你們的頭。”
偷人骨灰跟挖墳掘墓差不多了吧?
可是他們家小姐想要那個骨灰啊。
海棠隻能磕頭:“奴婢知道小姐不對,可是小姐喜歡。”
小姐喜歡,一個當奴婢的,知道不對也要縱容。
可她娘的忠心耿耿啊。
一種無能爲力的絕望擁上宋餘心頭,他攥進了寶劍怒吼着:“你玩什麽不好,你玩人家骨灰,你就不怕遭報應?”
相比較宋餘的暴跳如雷,如意平靜的像是在曬太陽,她慢慢的說:“這,不是玩,是埋葬。”
“埋葬?”宋餘被她挑起的怒火徹底的燃燒起來,咄咄逼問道:“你憑什麽埋葬?和你有任何關系嗎?那是别人的骨灰,不是你的,也不是你的親人的,是你不相幹人的,你憑什麽作主?你就是偷,你小偷,偷别人骨灰罪大惡極的小偷。”
也太過分了吧?
小姐的行爲是不好,可是女子沾了一個偷字,他們家小姐的未來豈不是都毀了?
本來他們就夠難的了,爲什麽小姐不肯讓人省心。
爲什麽溫柔的大公子也開始罵人了?
太難了,有時候她都不想活了。
海棠嗚嗚嗚的哽咽起來。
如意語氣有些不屑,問道:“那你,跟她,又有什麽關系?”
“是親人嗎?”
宋餘被問住了。
如意慢慢攤開手:“是戀人嗎?”
宋餘因爲羞惱,好看的臉面紅耳耳赤:“我是她朋友不行嗎?”
“朋友啊!”如意的聲音拉的有些長,可以聽得見的譏諷道:“原來,跟你也,沒關系啊。”
“我……”宋餘咬着下唇,不甘心的看着如意。
如意指着河面道:“不然,你們訂過婚?”
“你媳婦嗎?”
“你親戚嗎?”
“跟你有,一分錢,關系嗎?”
“你喊她她答應嗎?”
宋餘:“……”
别再歪理邪說了,他很好勸的。
如意雖然嘴角沒動,可眼神總感覺在笑,她又問道:“你姓什麽?姓李嗎?”
“可是,我姓李!”
所以真的輪資格,如意比别人更有優勢,畢竟東李西李本來是一家。
宋餘氣的呼吸都有些亂了:“牙尖嘴利,我從未見過想你這樣無恥之人,揚了人家的骨灰竟然還那麽理直氣壯,我确實不姓李,也不是她的親人,可是我不會遭踐她,你到底憑什麽?”
海棠更委屈了,他們家小姐是結巴,哪裏見過牙尖嘴利的結巴?
自己說不過還兇别人。
小姐,太難了,嗚嗚嗚……
如意對上宋餘的好像的眼,突然正經起來,聲音嘶啞傷感的說:“憑我覺得,就算埋了她,也會被人挖出來。”
宋餘:!!
宋餘把如意帶回到客棧。
他在屋子裏等消息,過了不知多久,來福回來了。
“三皇子打聽到看見抱着骨灰的是一對年輕漂亮的少女,可打扮都是破舊的道破,像是代發修行的尼姑,他再問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就連知縣腦海中也沒有這号人物。
隻能找鄉紳問話,東李倒了,如今西李是城西的富戶,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正好西李的大老爺準備了路祭,他去問了。
不曾想什麽都沒問到,那大老爺明明生病卻隐瞞,抱着三皇子噴了一口血,把燕七吓壞了。”
當時的情況十分滑稽,那李大老爺病的臉色慘白,還拍馬屁呢。
三皇子自小身體不好,噴了血趕緊跑了,估計會消停幾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