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火靈窟開啓一事,許揚自然沒有多大的興趣。
此地絕大部分修士都在談論此事,許揚聽着聽着就索然無味了。他桌上的酒菜快要吃完之際,他都懶得再探聽。
雙眼一閉,正要将神識收回,但是突然他身子微微一顫,瞳孔猛然收縮起來,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個方向。
那裏圍坐着三人,兩男一女,年齡都在四、五十歲之間。
其中一人是位儒生,一身青色長衫,下颌上長着一縷長須。手中搖着一把折扇,正輕輕扇動着,眼睛半開半瞌,但是隐隐透出的一絲精芒,給人智慧非凡之感。
另一位男子則是個中年大漢,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坐在桌椅上就有他人站立的高度。臉部一道長長的傷疤,從左額一直延伸到右颌,配上一副兇厲之極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最後一人,則是一個中年婦人,隻是她完全沒有一般女修那樣姣好的面孔。反而溝壑縱橫,滿臉皺紋,但是偏偏給人不太顯老的詭異感覺。
她那略顯毒辣的眼光,和嘴角更是不時浮現出冷笑,讓人看之皆不寒而栗。
此三人修爲都位于聚氣中期,修爲在此地隻算中等而已。
原來根本就不會引起許揚的注意,隻是他們的話語卻是讓即使因長期靜心制符,已經變得古井不波的許揚,也心神大顫,幾乎克制不住自己。
“哼!火靈窟這麽危險之地,就我們三人前往,還不是送死的分!如果空雲道人和天靈禅師還在,我們五人一起同往還可以考慮一下。如今嘛!此事休提了!”中年大漢眼中兇光一閃,語氣不容置疑的說道。
“嘻嘻!蒙道友這是什麽話?空雲道友多年音信全無,恐怕已經死去多時了。而那天靈道友雖然在上段時間回到了天靈寺,但是他對同伴暗中下手之事人盡皆知,你也不可能願意和他組隊吧!”儒生雙眼半開,嘴角一翹道。
“哼!對同伴下手又如何?你這僞君子就不要在這裏清高了!隻要給你足夠的利益,你什麽事情幹不來!我們五人又什麽時候一條心過?還不是時刻互相提防。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會像空雲道人那樣,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婦人不屑的看了那儒生一眼,有些乖戾的說道。
這三人旁若無人的交談着,那邊的許揚聞言巨震,死死的盯着這三人。
但是很快他就強行壓下心中的狂瀾,收回目光假裝若無其事的吃喝起來。隻是神識再也沒有半分收起的意思,認真探聽着對方的談話。
這三人許揚是認識的,隻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之事了。
在空雲谷居住期間,空雲道人曾接待過爲數不多的修仙好友,除了天靈禅師以外,許揚見過的就有這三人,隻是空雲道人和這三人沒有天靈禅師那麽親密而已。
方才許揚進入此地,并沒有過多的留意此地之人的相貌,而他以前見到這三人時,他還未有聚氣成功,所以隻是探查靈壓,自然就認不出對方來。
此刻見到這三人,而且他們還談論起空雲道人和天靈禅師,許揚哪能不激動。
“青賢居士,蒙洪,華鸾姑!”許揚心中默念了一遍這三個名字,眼中閃過異樣之色,但是卻因爲鬥笠的緣故,無人能察覺分毫。
至于他的心思更是無從推測,隻能見到他風卷殘雲般的清掃着桌上的食物。
“哈哈!我青賢何時說過在下是君子?華鸾道友,大家的底細彼此都有所了解,又何必說透呢!難道你對那空雲道人還念念不忘?如果心中不忿,大可去找天靈禅師報仇!”儒生臉色微沉,但口上卻哈哈笑道。
“青賢道友不說,蒙某還真的差點忘了。當年華鸾道友癡情于空雲道人,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當日華鸾道友貌美如仙,空雲道人都不領情,如今更加不用提了。”大漢自顧自的說着,仿佛沒有見到華鸾姑的臉色已經鐵青異常一般。
“好!很好!”婦人怒極反笑,瞪視了兩人一眼,但瞬間臉色就恢複了常色,陰森道,“以往的舊事就不用你們提了!給那人報仇之事,我想也沒有想過。如果我真會報仇,那天靈禅師真敢回來嗎?廢話少說了,這次火靈窟到底闖不闖!”
“還是剛才的話,蒙某不去。”蒙洪一口回絕,就不再多言了。反而頭顱一側,看向了另外一個方向,神情極爲不善,渾身肌肉緊繃。
看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仿佛想一試身手的樣子。
“既然蒙道友不去,那麽此次商議算是白談了。如果我随便找一些不知底細之人來合作,想來華鸾道友也不會同意吧。”青賢居士一聲輕歎,似乎對這結果頗爲可惜。
但雙眼卻是随着蒙洪的目光看去,因爲有一人竟向他們徑直走了過來。
“這位道友,我們認識嗎?”華鸾姑眉頭一皺,掃了青賢居士和蒙洪一眼,就對着已經走到自己近前之人說道。
她心中略有疑惑,眼前之人雖然戴着遮臉鬥笠看不清相貌,但氣息陌生得很,應該是初次見面之人才對。
前來之人當然是許揚了,他手一伸附近一張無人的椅子已經被攝到近前。
随即大馬金刀的坐在這三人桌旁,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下姓陳,和諸位是初次見面,這次過來是有些事情需要打聽。”
“哦!道友有什麽要問的?”三人聞言微微一怔,而青賢居士首先問道。
其他兩人對此毫無異議,一副以青賢居士馬首是瞻的模樣。
如果不是聽到剛才這三人的交談,許揚還真的以爲青賢居士是三人的頭目呢!
“這位是青賢道友吧?陳某在找一位道人,他道号空雲,你們應該認識吧!不知道可否告知在下,他所在何處呢?隻要消息準确,報酬絕不是問題。”許揚聲音有些急促,仿佛這人他急需見到的模樣。
“陳道友!”蒙洪臉上橫肉一繃,神色猙獰起來,“你這是在戲耍我們嗎?你應該是聽到我們的交談才過來吧!那空雲道人十有八九已經死去了,我們難道告訴你,他的魂魄在地府,你也當我們回答了你嗎?”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許揚對于蒙洪的憤怒視而不見,反而一臉平靜的道。隻是話語堅定之極,根本不爲外物所動。
“第一個問題,一枚靈石。以後每個問題,靈石翻一番!空雲道人已經死了,此事是天靈禅師親自告訴我的!”青賢居士臉色嚴肅,制止了暴怒的蒙洪,和一臉陰笑似乎要說些什麽的華鸾姑。
“好!”許揚手中一晃,一枚靈石憑空出現,并射向了青賢居士,“天靈禅師?此人實力如何?”
“如今是聚氣中期巅峰修爲,手段我隻知道四年前,他使用一串伏魔念珠,留下了不小的威名。”青賢居士将那枚靈石收起,臉色依舊嚴肅,看不出絲毫心思,但是口中卻是毫不停頓的說道。
“就這麽點嗎?”許揚聲音略顯冰冷,手一抖兩枚靈石已經點射而出。
他也不看對方是否收下,身子就已經站起來,神情冷漠的轉身離去。竟然不再詢問任何信息,好像已詢問完畢了。
“天靈禅師說過,他十日後可能會出一趟遠門。”青賢居士不疾不徐的道,仿佛還怕許揚不信般的解釋道,“他當時還說如果要結伴闖火靈窟,就早點找他。不然的話,可能以後都找不到他了。”
許揚聞言身子一頓,仿佛凝固一般。手掌一握一松,最後一個翻轉中,四枚靈石已經倒射向後,“謝了!”
他話語方落,身子就毫不停頓向大門而去,轉眼間已然離門而出,消失在三人的眼前。
“蒙道友,你看出了什麽?”青賢居士臉上浮現出一絲奇異的笑意,轉頭向一臉疑惑的大漢問道。
“此人看似老成,其實十分年輕!雖然隻是聚氣初期的頂峰,但是法力似乎更爲渾厚,修煉的功法看來不簡單。出手如此闊綽,更不是一般之輩啊!”蒙洪眉梢一挑,掃了一眼空蕩蕩的大門道。
青賢居士聽聞蒙洪之言,不置可否的一笑,轉頭看向華鸾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卻是十分明顯了。
“他詢問空雲道人和天靈禅師之事,目标定應是這兩人中其中之一。而你最後那句話,是要他在十天之内前往天靈寺嗎?嘿嘿!你不會想打此人的主意吧!是敵是友呢?”華鸾姑望着青賢居士,眼中閃過疑惑。
“是敵是友當然要看到時的情形了!看來華鸾道友并不反對此事,那麽蒙道友呢?”青賢居士轉頭望向蒙洪。
“看他的出手,就知道是身家不菲之輩。即使他修爲一般,但是打他主意一定要小心一點。”蒙洪眼中兇厲之色内斂,竟然變得謹慎異常起來,和方才的表現完全不同,就像成了另外一個人一般。
“嘻嘻!蒙道友對此事似乎也有點興趣,那樣的話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吧!”青賢居士掃視了四周一眼,詭異一笑後就站起身來。
蒙洪和華鸾姑見此相視一眼,也同樣起身與青賢居士一同離去。
四人離去之後,大廳中有數人看了看門口,但是猶豫了一下都沒有跟出去。
許揚對于青賢居士三人後面的談話,并不清楚。此刻他步行于坊市之中,雙眼通紅異常,如果不是因爲遮臉鬥笠的關系,他人一定能從中看出驚人之極的殺氣,對于天靈禅師的殺意,許揚已壓抑不住了。
不久之後,許揚回到了自己的居室。手中握着那支紫狐符筆,神色變幻不定但是無論如何看都顯得猙獰之極。
紫狐符筆的靜心效果,竟然完全克制不住他的情緒,良久之後,許揚輕歎一聲将符筆收起。
“心靜不下來,看來即使明知是龍潭虎穴,都要闖一闖了!”随着許揚話語落下,雙眼輕閉,許久之後當其再度睜開之時,殺氣竟然蕩然無存。
隻是臉色變的冷靜異常,透出絲絲的冷意,冷得如死寂一般。
“青賢居士最後之言,用意很明顯,是要我十日内前往天靈寺。無論他所言是否真實,對于誓殺天靈禅師的我來說,都必須前往一趟。我,賭不起!”許揚喃喃自語,但是這自語之言卻顯得冷冰冰的。
言罷,許揚再也沒有猶豫,直接站起身來,戴上鬥笠離開了卧室,再度前往坊市交易地。
隻是這次他并不像方才那樣毫無目的,隻見他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步入商鋪群中,最後在五橫殿前停了下來。
他在進入商鋪群時,就明顯一怔,因爲商鋪街道的人流比起以往他所見的任何時候都要多得多。
當他方一進入五橫殿,更是深吸了一口氣,裏面的客人數起碼是以往高峰時期之人的兩倍。
但這事他一想也就清楚了,火靈窟将要開啓之際,想進去之人定會對所需之物,大肆購買一番的。
集市一直以來都那麽火爆,所以他才沒有察覺而已。他想到這,也就沒有多想向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那裏正有五人交談着,赫然是五橫殿中于道維等五位結義兄妹。
幾乎在許揚過去之時,他們就轉身看向許揚了。不用說他們一直都用神識探查着四周,在許揚一進入五橫殿就能輕易察覺到了。
“陳道友,你竟然也過來了,難道你也對火靈窟感興趣,想進去闖一番不成?要不要和我們結伴啊?”許揚還未走到近前,對面之人已經有人說道。
這人是他們的老三呂榮,可能因爲許揚制符的關系,五人中他和許揚關系最好。
“呵呵!火靈窟陳某當然感興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陳某在聚氣初期頂峰滞留了多久,這次機會難得,陳某說不定真的會孤注一擲。”許揚遮臉鬥笠下露出的嘴巴一翹,浮現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在坊市中他也隻有跟這幾人才能輕松交談。
“陳道友不提結伴之事,看來是不想和我們組隊了!難道道友已經找到更好的夥伴?如果不是真正交好之人,還是小心一點爲好。
在火靈窟那樣的險地,一不小心就會損落的。”于道維臉上鮮有的露出嚴肅之色。
“多謝于道友關心了!我陳某人一向獨來獨往,哪裏有什麽夥伴呢?陳某修爲低微,火靈窟去不去都是未知之數,如今隻是想先購買一些必備之物,以防真的進入其中會措手不及罷了!”許揚輕聲一笑,半真半假的說道。
“哼!算你有自知自明,以你的修爲闖火靈窟還不是送死的份!”一旁的李蓉霞,突然搶着插口道,聲音中充滿了譏諷之意。
但是許揚聞言卻隻是苦笑了一下,對于對方這樣他已經習慣了,因爲他每次前來對方都是如此冷嘲熱諷。
許揚也清楚對方并無惡意,這次也一樣。
聚氣初期的修爲,在青州實在弱了點!
就說對面這五人,在四年中修爲都大踏步前進,張恪生、呂榮和白柳賢三人,都已經進入聚氣後期。
就連原本和許揚修爲一樣的李蓉霞,都已經踏入聚氣中期了,這也難怪後者會對許揚說那樣的話。
至于于道維修爲雖然仍然在聚氣後期,但是法力已經到了此境界的頂峰,随時都有可能突破。
“小妹又說胡話了,陳道友别見怪。不知道道友此次前來,需要一些什麽東西呢?”張恪生爲人最爲老實和善,聞言眉頭一皺,就搶先說道。
“呵呵!陳某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如果霞仙子哪天不這樣,陳某還會覺得奇怪呢?至于陳某人所需之物,隻要能提高陳某實力的,陳某都有興趣!”許揚開始還是笑嘻嘻的,但是說到最後卻突然嚴肅起來。
許揚話語的轉變十分尋常,其他人都沒有在意。
但是于道維在許揚語氣轉變之時,心中突然一緊,眼中深處閃過一絲疑惑?因爲他方才察覺到許揚透出了一絲殺意!
隻是那殺意不是對着他們所發,而且隐藏得很深才難以察覺到!
于道維心中快速計較一番後,就裝作不察覺般,笑道:“陳道友應該想短時間内提高實力是吧?那樣的話,典籍和丹藥都應該不是你此刻所需的。在符篆、法器和布陣器具上,想想辦法吧!”
“那樣就有勞于道友了,先看看法器吧!”許揚聞言略一點頭道。
“如此陳道友請随于某進入後堂之中吧!”于道維聞言一笑,手一引道。
“内堂?也好!”許揚瞳孔微縮,他知道大型商鋪的後堂是專門爲貴客準備,有許多貴重之物都隻會在後堂售出。
原本以許揚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被允許進入的,這樣的結果自然是于道維的幫助了。
不久之後,許揚和于道維等六人已經身處一間密室之内,并分賓主落座。
這密室不大,隻有數丈大小,放下他們所坐的桌椅,已經沒有多大空餘的地方。而四周空蕩蕩的,并沒有看到任何的貨物。
許揚進入此地後,早已經将四周查探清楚,隻有一個地方讓他注意。
那就是于道維他們身後垂着的一道帷幕,許揚還未有任何的言語動作。卻聽見“啪啪!”兩聲,于道維輕拍了兩下手掌。
帷幕輕輕掀起,從裏面走出兩名美貌侍女。她們手中各自捧着數個大小不一的盒子,步行過來後,将手中之物小心放在桌上。
在于道維示意下,向許揚躬身一禮,就開始将那些盒子一一打開。
許揚眉頭一皺,方才他将神識向帷幕之後探去,竟然被輕易的擋了回來。但是他并沒有太過在意,因爲對方已經将那些盒子一一打開。
許揚不過一眼掃去,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對方仿佛知道自己所想般,拿出了他急需之物。
“陳道友,這些是于某能做主拿出的部分後堂之物。隻要你需要,于某都可以低價賣給你,如果你想低價購買更佳之物,于某可就無能爲力了。”于道維嘴角浮現出一絲歉意,但是許揚自然不會認爲對方有那個意思。
“這把劍名爲裂金,由産于梧州的黃龍岩爲主材料所制,摧金裂石不在話下,在低階法器中絕對算得上頂尖級。”張恪生未等許揚出言,已經搶先介紹起來,說的自然是他熟悉的法器了。
“的确是好劍!”許揚也不等對方招呼,手一伸已經将一把靈氣逼人的金色長劍攝入手中。
此劍散發着淡淡的金光,劍身寬厚,劍刃鋒利之極,給人一種無堅不摧,又厚實異常的奇異之感。
“可這也隻是低階法器而已,難道你們不能出讓一些中階法器嗎?”許揚摸着手中的裂金劍,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但是口上依舊問道。
張恪生望了于道維一眼,見其點頭才道:“陳道友,中階法器屬于限量商品,原則上隻有聚氣後期以上修爲的道友才能購買。但如果道友想要,我們可以另想辦法,隻是那些法器價格昂貴不用說,在中階法器中質量還較差。”
“陳道友,雖然于某不知道你所修的是何種功法,但是你的功法在法力上雖然比起一般功法要深厚不少。但明顯不是以法力見長,中階法器不是你如今修爲能使用的。于某勸閣下還是另作他選比較好。”于道維見到許揚沉吟起來,建議道。
許揚聞言一笑道:“看來于道友選出這些寶物,是根據你對陳某的了解所選的。雖然或許有些偏差,但是依陳某看來,應該不會差多遠了。”
看着眼前的一衆寶物,許揚略作猶豫後,才輕歎一聲道。
但下一刻,他卻臉色尴尬,掃了衆人一眼道:“但陳某的的靈石有限,平時攢的靈石都用來購買制符材料。不知道待會陳某選好寶物後,你們能否通融一下,以低階符篆抵價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