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城之内,富麗堂皇之處有之,尋常普通之處有之,簡陋坑髒之處有之。
在一座普通的府邸之中,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神色陰郁的看着自己身前的一帖字畫,以前暢快自然的筆畫,如今都變得有些生硬了。
“老爺,你又完成了一次大作,可喜可賀!”旁邊的一個書童,滿是笑意道,就差鼓掌了。
青年臉色更是陰沉了兩分,道:“來人!”
“老爺有何吩咐!”門外走進來兩個侍衛,這兩個家夥神态威武,一看就知不凡。
青年指了指書童,道:“拖下去,将他的舌頭割了。”
“啊!”書童尖叫一聲,當場跪下道:“老爺,不要啊!求求你了!”
“聒噪!再說,就不是割舌頭,是割你的人頭了!”青年轉頭盯着書童,神色冰冷到極點。
書童也算是機警了,捂着嘴巴,發出呵呵的聲音,他很想求饒,但是卻不敢,他還不想死呢!
隻是他知道自己之後的命運,感到凄然,雙目中淚水狂飙。
青年冷冷的掃視兩個侍衛道:“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将他拉下去!”
“是!”兩個侍衛激靈靈的打了兩個冷顫,當即将書童拉下去,他們知曉如果他們還在發愣,等會兒受罰的,還會有他們兩個,隻是他們不知道,一向受到青年重視的書童,爲何會突然就有了這樣的待遇。
“啪!”青年看到衆人離開之後,一把将手中的毛筆扔掉,然後将身前的字畫撕成了碎片。
“該死!”青年大聲咒罵!
以前用來靜心的書畫,現在半點兒用處都沒有,心怎麽都靜不下來,真是有夠受了。
青年姓許名行,是一名半聖,如今投靠的對象是褚良,作爲當今最強大的對象的投靠者,他以往的日子過得還不錯的。
他是世家出身,雖然是旁支子弟,得到的支持不多,但是也算是天縱英才了,三十多歲就踏入半聖,在當時也是引起過一陣轟動的。
不過,作爲旁支的他,受不了嫡系那些人的冷言冷語,所以就将家搬了出來,但有了世家這麽一層皮,又是一位半聖,行事總是方便,哪怕得不到家族方面太多的支持,也能順利進入高層的社交圈,成爲權勢最大的保守派的一員。
隻是近些年,局勢漸漸出現了變化,原本還算是滋潤的日子,可以說是一落千丈,末法時代到來了,各種資源開始緊張,哪怕是他也無法得到太大,隻能勉強維持局面,爲了節省資源,他都讓許多的家仆離開了。
日子不好過,也就算了,他也不是沒有吃過苦的人,但是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些年戰争有些頻仍,中央方面如此,地方上也是那樣,上一次的大戰,哪怕他沒有參與其中,也覺得心驚。
昔日許多的友人、敵人,都一一死去,看着那麽多半聖死掉,他不感到兔死狐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又能如何呢?他雖然是半聖,在許多人的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是不能辦到的事情還是太多了。
他救不了其他人,甚至他自身的安全都難以保證,就像這一次,他也要參戰,這段時間他都不知道和改良派的高手戰鬥過多少次了,雖然許多人都十分克制,但是仍然不斷的有半聖死掉。
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下去,許行覺得自己肯定難逃一死的,這樣的事情他無法接受,他好不容易才成就半聖,過上好日子,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結束掉。
但是這有什麽辦法呢?聽聞上頭似乎有要大戰一場的意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無論真假,這都不是什麽好事吧。
隻要是戰争,那就要死人,隻是在于死的人是誰而已,他希望死掉的不是他自己。
踏踏踏!
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名侍衛走了進來,道:“老爺,張老爺來訪!”
許行一怔,道:“張兄來了嗎?請他到客廳,另外讓人送上茶水。”
“是!”侍衛點頭應是。
許行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才施施然前往客廳。
……
客廳之中,許行和一個錦袍漢子,正在對坐。
“許兄,還是你這裏的茶好喝。”錦袍漢子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贊道。
許行搖頭道:“你這個人真是的,明明就不懂得品茶,就不要說這話了,聽着怪别扭的。”
“哈哈哈哈!”錦袍漢子也不惱,反而是大笑道:“我這不是找地方誇你嘛。”
許行道:“你又不是美人,就算你誇我,我也不會高興的啊!”
“噗!”錦袍漢子大笑,許行見了,也露出了笑容,這段時間的心煩意亂,此時也算是有所好轉了。
錦袍漢子叫做張羽,是他的摯友,年輕的時候就出生入死,後來雙雙成爲了半聖,至今關系也是很好。
兩人笑着,十分的快樂,但是也隻是一陣子事情而已,很快臉色就變得不太好了。
“形勢并不好啊!”張羽道。
許行撇嘴道:“這誰不知道啊!真的想不到,戰争到了這個時候,還要繼續下去,聽說還要大戰一場呢!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倒黴鬼會死掉,我可不想成爲那樣的倒黴鬼。”
張羽道:“沒有人想死,誰都一樣的,但是總是有人要死,這是改變不了的事情。”
許行道:“話是這樣說,但是總是不想輪到自己的。說實話的,這樣的日子我真的感到厭倦了,就不能逃出這樣的漩渦嗎?”
“逃?能逃到哪裏去?戰亂的地方,并不止耶魯城的,地方上也開始混亂了。聽說都是楊氏父子搞的鬼,你覺得呢?”張羽道。
“蒼蠅不叮無縫蛋!”許行道:“如果沒有破綻,楊氏父子能搞什麽鬼呢?我覺得都不過是一些借口而已,楊氏父子現在混得風生水起,不服氣的人太多了,其實我也不是很服氣,但他們很厲害那是毋庸置疑的。”
張羽道:“你似乎很敬佩他們呢!”
許行道:“不是敬佩,我說的隻是事實而已。能有成就的人,哪個不是有真本事的呢?不要隻是看到對方風光的一面,也要看看他們爲此而付出了多少,楊氏父子的出身并不好,比我都不如,卻是取得了那麽大的成就,他們的能耐可想而知了。”
“如果真的不服氣,那就努力超越對方才是,而不是盲目的妒忌,那隻會讓人恥笑而已。不過,我也隻是說說而已,我是沒有那個能耐和這樣的人物相比的。我老了,真的是這樣覺得的,我隻是想要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但是這都無法做到,真是煩透了。”
張羽道:“老了嗎?我也是這樣覺得的呢!我也沒有繼續争鋒的打算了,隻是我們半聖的日子不容樂觀,末法時代到來之後,我覺得越來越難受了,能發揮的力量越來越小,差不多降低到之前的先天境的程度了,這真是恐怖。”
“雖然說是所有的半聖都是如此,但是如此感覺真的是讓人覺得驚悚。你說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爲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天道爲何要讓末法時代到來呢?武者難道就是天理不容嗎?”
許行道:“我覺得不是的!隻是所有事情都有一個度,所有事情都有兩面。有黑就有白,有陰就有陽,對立相反,不斷的轉換,盛衰無常。武者時代持續了那麽長時間,昌盛了那麽多年,現在衰敗也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隻是我們習慣了而已!以後武道隻會成爲傳說吧,但我覺得總有一天,末法時代也會結束。不過,那個時候,是武道時代繼續延續呢?還是一個什麽新的時代,倒是無法預測了。”
張羽道:“想得還真遠,但是這跟我們沒有什麽關系吧,早就已經灰灰了,我們。”
許行道:“沒錯,我們現在隻要想想如何保命就是了。隻是這并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你我都要小心。”
張羽道:“我總是覺得不安,你我之間的情誼,我也不想多說了,如果我有什麽三長兩短的,你就幫我照顧家中老小吧。”
許行道:“這話真不吉利,但說得在理,我的也托付給你了!”
兩人相視一笑,但都是苦笑。
……
戰争比他們預料的都要來得早,來得激烈,保守派和改良派的大混戰,轉眼間就到來了,整個耶魯城都陷入混亂之中。
許行和張羽兩人,很自然的就混在了一起,朋友之間,相熟的,聚在一起,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當然了,也不會有太多的人團在一起的,三兩個就好了,太多人的話,反而會被盯上,那個時候就是核心高手之間的戰鬥。
轟隆!
一道長箭劃空而至,直射張羽。
叮!
張羽一劍将長箭砍飛,雙眸之中透着一絲的煞氣,望着一個遙遠的敵人,見到對方快速的遠離,轉眼就不見了,頓時神色難看。
最讨厭的就是這樣的弓手了,一般都是在遠處偷襲,躲在陰暗的地方,一擊不中當即就遠遁,根本不給人靠近的機會。
“要追嗎?”許行問道。
“算了!”張羽道:“這個時候追上去也追不上,我也不過是打打醬油而已,才不想拼命呢!”
許行道:“我也不想拼命,但是有時候恐怕由不得自己啊!你不覺得現在對方有些瘋狂嗎?之前搏殺的幾個人,都太過兇殘了。”
張羽道:“部分人是如此吧,估計是死掉了親朋好友吧。如果你死掉了,我也會跟他們他們拼命的。”
許行笑道:“我也一樣!”
兩人對視而笑,但是不過轉眼間,就色變了。
他們感知到一道身影想他們沖來,猶如一道旋風!
張羽幾乎是下意識的出劍,向着來者刺去。
“噗!”
一轉眼而已,張羽的人頭就飛了起來,屍首的臉上仍然有難以置信之色,他怎麽都想不到竟然會這麽快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啊!”許行憤怒的咆哮,看着摯友死去,他抑制住不住自己的憤怒,長刀劃空劈去。
他覺得這是自己平生施展的最爲狂暴的一擊,一定可以,也一定要幫張羽報仇!
敵人和他交錯而過,兩道光華耀目,不過是一擊而已,就分出了勝負。
這就是武者的争鋒,高手的真正厮殺,沒有任何的花假,不需要半點的謙讓,連試探的事情都不需要,輕松就分出了勝負。
噗!
許行胸口到腹部,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噴灑而出,他長刀支地,想要站立起來,但是卻做不到,最後倒在了地上。
他連轉頭看看敵人的面容都做不到,就這樣死掉了,這是何等的可笑。
敵人轉過頭,這是一個少年,白皙的臉龐,眸光中滿是冰冷,他竟然是楊雲!
氣息鼓蕩,楊雲覺得自己的修爲有所提升,從半聖一重,提升到了半聖二重,強大的力量充斥着他身體,滋潤着他的肉身,他的靈魂都似乎有了升華,雖然半聖境界中,實力不會提升太多,但是多少都是有的。
他笑道:“真想不到呢!竟然這樣就突破了,戰鬥之中,生死之間,果然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潛能!這或許是一個繼續修煉下去的機會,這一次出戰,看來也是大有收獲的。”
就在不久之前,他的人也被卷入了戰争之中,這不是他主動參與的,他更想的是可以看着三巨頭戰鬥,讓他們不斷的流血,最好是流血至死。
不過,顯然他的心願無法輕易就達到,三巨頭對他相當的忌憚,褚良的高手殺入了楊府之中,他的人幾乎都被卷入了戰團,他當機立斷就做出了決斷,讓人分散開來,他也混入了人群之中。
在三巨頭面前,哪怕是何福祥的面前,他都是弱勢的一方,這是現實,哪怕他不想承認都不行,他不敢和衆人集結在一起,那樣太過危險了。
楊雲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輕笑一聲,轉身就離開了。
這兩個人也算是高手,但是在他的面前就不夠看了,他的力量原本就比一般的半聖要強大,而這兩人鬥志不足,這在戰場中是緻命的,後面的人更是因爲憤怒而沖昏了頭腦,那就更是被他虐菜了。
不過,即便是他們兩人全力以赴,楊雲也不覺得會輸就是了。
走了一陣子,一道冷箭就向着他的背心射來。
真夠損的啊!
楊雲眉梢一挑,然後身子一個急轉,冷箭就已經被他躲開了,同時向着敵人沖去,踏天步已經到了恐怖的程度,那弓箭手帶着恐懼的目光,看着他接近,轉身就想跑。
傲天劍訣根本都不用使出來,一個背對自己的敵人,隻要輕松的一劍,人頭就被帶起了!
又殺掉一個!
楊雲眼中帶着一絲的笑意,身子沖出就向着下一個地方而去。
楊雲太強大了,能和他走上十招的高手,基本都沒有遇到過的,手中收割的性命,轉眼間就破百了,這樣的數據簡直就駭人聽聞,如果改良派中多幾個像他這樣的敵人,保守派基本都不用玩了。
而他壓根就沒有停止自己的殺伐的意思,不停的殺戮,永不停歇的戰鬥,一劍一劍,不斷的收割着敵人的性命,仿佛化身爲一個殺戮機器。
……
保守派的指揮總部。
褚良神色難看,道:“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他身邊,呂志明聲音都有些顫抖,道:“是楊雲!他的實力太過可怕了,聽聞殺死我們這邊的高手,已經過兩百,前線之中一片惶恐。楊雲一方的高手都十分拼命,我們的人都不願意和他們厮殺。”
褚良道:“他們都是傻的嗎?這裏可是戰場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是不是成爲了半聖之後,就忘記了如何戰鬥了?是不是要我手把手的教他們如何握劍,如何揮刀,如何射箭啊?!”
他憤怒到極點,區區一個楊雲到搞不定,以後還怎麽玩啊!
“讓人過去,圍殺他!”褚良毫不猶豫的下令道。
“是!”呂志明知道褚良的憤怒,當即點頭應是。
……
楊雲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敵人,嘴角露出笑容。
足足有百人吧,全部都是保守派的高手,四周的改良派高手,見到這麽一群人都跑到沒影了。
如果被圍攻的不是他楊雲,估計改良派陳沖之和何福祥那邊,應該會派人來救吧,但是他楊雲就沒有那種待遇了,估計陳沖之和何福祥都恨不得他去死。
不過,他楊雲自然不會去死,他還沒有活夠呢!
“楊雲,我是你就自殺算了,不然我們會将你碎屍萬段,死無葬身之地!”有人吼道。
其他人則是哄然大笑。
楊雲也笑了,笑容是那樣的冷冽,道:“一群傻逼!”
他說完,身子已經沖出,向着衆人殺去。
噗!
離他最近的敵人,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他手刃了。
“殺!殺了他!”有人嘶吼着,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全部圍了上來。
噗噗噗!
一顆顆人頭飛起,轉眼間就死掉了十個,十分之一的人死掉了。
衆人開始驚慌了,但是要他們這樣就退,還做不到。
“殺了他,他隻有一個人!啊啊啊啊!”這人還沒有喊完,又被楊雲給幹掉了。
楊雲殺得興起,道:“一群廢物!根本不夠我殺,褚良派來的都是弱渣嗎?能擋我一劍的人一個都沒有,死,統統去死!”
暴虐的殺戮,讓楊雲瘋狂,體内的元氣不斷的激蕩,修爲猛然爆種,突破到半聖三重,氣勢滔天。
媽啊!
這簡直就是一個變态,哪來的恐怖分子啊!
轉眼間死掉了五十個,一半的人挂了,但是楊雲卻是越戰越強,這就沒法打了。
“頂着,頂着!”有人這樣喊着,身子卻不斷的退到後面,然後,然後逃掉了……
尼瑪的,能再無恥點嗎?
這裏的半聖,都是人精了,這樣的小手段怎麽可能瞞得過去,當即咒罵不已。
“人渣,快點滾回來!”
“還不回來,我也走了!”
“我真的走了!”
“你們怎麽全走了啊!啊啊啊!”
楊雲冷笑連連,這就是松散的聯盟,半聖都是太過強大了,不懂得合作,和軍隊根本無法相比的,如果敵人不是他一個人,這些人死掉幾個的時候,恐怕就會崩潰了吧。
“殺!”楊雲獰笑出聲,展開追擊。
一路的戰争,他一點兒疲憊都沒有,他很久沒有厮殺過,也隻是在進入雲霄學院的時候,曾和人進行戰鬥,之後基本都是用計謀戰鬥,卻是差點兒失去了這種和他人面對面厮殺的樂趣,隻是現在似乎沒有他的敵人了。
他太過強大了,在初初交手的時候,他的招式還有一些生疏,但是到了現在他已經完全的掌握了自己這個境界能發揮出來的力量。
一路追殺,之後連不是圍攻他的人都被他收拾了許多,數量已經過百了,這次參戰,死在他手中的保守派高手,已經超過三百人,這數量絕對是駭人聽聞的。
但是他絲毫停止的意思都沒有,殺殺殺!不停的殺戮,他能感受到,末法時代的到來越來越快,因爲他感覺到一道道的枷鎖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無法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來,半聖的力量被壓制着,發揮的幾乎是以往先天境的力量。
他知道的,隻要繼續這樣下去,發揮出來的力量隻會是越來越弱,隻是他并不在意,隻要是其他人也是如此就好了。
他的修爲還能提升,實力仍然會增強,其他人隻會減弱,雙方的差距将會越來越大,這樣他才可以以個人的武力,來鎮壓其他的人,他之前以爲他的武力能提供的作用不會太大,但是從這一戰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自己了。
自己不是可以很好的發揮出作用嗎?保守派這邊已經被他殺到膽寒,在他的影響之下,改良派這邊氣勢很旺,特别是他的手下,各個都像打雞血一樣,能赢!這已經很明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