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噴射器要使用石油的提煉産品作燃料,而石油已經在幾百年前就枯竭了。現在存世的或許還有一點點,但已經算是奢侈品,公司當然不會花費代價,來保留要大量消耗石油的火焰噴射器。
還有别的辦法嗎?高壓電網?這附近沒有公司的發電站。腐蝕性液體?這個效果恐怕不行,而且容易誤傷自己。雲濤無奈地斟酌着僅有的幾種這個年代還能使用的大範圍殺傷武器,卻悲哀地發現都難以在這裏發揮作用。
值得慶幸的是,還有古老甚至可以說原始的辦法。安隊長等指揮官談論片刻之後,回到隊員們當中宣布道:“指揮部已經找到對策了。很快就會有新裝備運來。大家,好好養養精神。”說着他看了傅明芳一眼,停頓片刻,繼續道:“如果覺得身體或者精神狀态不理想,我可以申請幾個人回去休息。”
沒有人出聲。傅明芳似乎沒有注意到安隊長的話,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安隊長輕輕歎了口氣,轉向老馮道:“你暫時先當副隊長吧。”
老馮漫不經心地答應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安隊長身邊。
有老隊員帶頭鼓掌,雲濤也趕緊拍了幾下。意興闌珊的掌聲迅速平息,因爲這掌聲無疑在拍打着傅明芳的心髒。安隊長隻帶着老馮前去和第一梯隊的突擊隊長商讨戰術,其他突擊隊員們吃了些保安隊員帶來的食物之後,便開始輪班睡覺。
雲濤對這種任務的間隙中見縫插針地睡一會兒并不陌生,在訓練中心的時候教官經常會給他們安排漫長的連續任務,有時候長達一星期都隻能這樣休息,也有時候本以爲任務結束卻還有追加部分。托這種訓練的福,隻要接到睡覺的命令,即使身邊的隊友還在開槍或者揮劍,雲濤都能睡着。
這也是一種能力。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在漫長的任務中必定會體力不支或者精力崩潰,最終被淘汰。
所以,雲濤抱着槍,枕着火箭筒蜷縮在地面上,幾乎是瞬間就睡着了。他睡得很沉,甚至沒有做夢。這樣的睡眠很有效率,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身體已經充滿了活力,随時可以爆發出來。但雲濤仍然短暫地感到一陣恍然,四周極度的安靜讓他産生了任務還沒有開始的錯覺。他坐起身來,環顧四周,看到安隊長身邊睡去的老馮,才意識到自己确實在任務當中。爲了證實這一點,他用目光搜索到了稍遠一些的傅明芳。她抱着槍,在地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像極了雲濤小時候的那些夥伴,那些被抛棄的孩子。雲濤繼續把目光拉向前方,防暴隊員在警戒,但那些機器怪物的方向卻悄無聲息。轉頭看時,督戰隊架起的機槍也依舊保持着雲濤入睡前的狀态。
到底是什麽裝備要花費這麽久?雲濤思索了一下就放棄了,再次躺下,閉上眼睛。在任務中有睡覺的機會就要珍惜,因爲很可能接下來三天三夜都不得合眼,也有可能下一次睡覺便是永久的長眠。
這一次雲濤剛剛開始做夢,便被身邊的嘈雜聲驚醒。他條件反射地端着槍跳了起來,卻并沒有看到那些機器敵人。是一隊保安隊員拖着拖車過橋來到了他們身邊,安隊長等指揮官正在和他們的頭兒交談。雲濤注意到,不但是安隊長,連老馮臉上都帶着雲濤第一次看到的驚奇的表情。
怎麽了?雲濤看向那些拖車,車上的大筐裏有的裝着黑色的石塊,有的裝着黑色的粉末。要用這些黑色的石塊去投擲二十二世紀的機器人嗎?像原始人那樣,用石器時代的武器,對抗後信息時代的武器?雲濤突然想笑,他覺得這和拿着弓箭去射擊隐形戰鬥機,或者舉着長矛沖擊坦克方陣沒什麽兩樣。
但不幸的是,這是真的。他們的确要這麽做。
雲濤注意自己長劍,步槍和火箭筒有些奇怪,像是自己有了生命,在掙紮着想要飛向那些石塊。這時安隊長把隊員們全部召集起來,然後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黑色石頭,聲音帶着笑意,慢慢地解釋道:“這些不是石頭,是磁鐵。這附近有一個古代人廢棄的鐵礦,指揮部剛派人去收集這些磁鐵,并且臨時制造一些武器,所以才花費了将近十個小時。”
安隊長的話讓雲濤完全忘記了笑,他在短暫的驚訝之後便感到了喜悅,因爲他看到了擊敗那些機器蟑螂的可能性。那些蟑螂身上,無疑有不少鋼鐵部件,以及電磁構造。它們實在太先進,太精密,但某些時候這也會成爲唯一的弱點。
到底是什麽樣的家夥想出這些主意的?用漁網對抗無人機,用磁鐵對抗微型機器人?都是古老而原始的器材,卻能在對抗最先進的科技時發揮奇效。
安隊長接着轉向一筐黑色粉末,伸手撥弄了一下,雲濤看到那些粉末閃耀着灰色的光芒。安隊長抓起一把,他手中的粉末像是有生命一般,互相推擠,或者吸引,從他指縫間茁壯地噴發出來,生長成扭曲而奇妙的模樣。安隊長看着手中吸附在一起的粉末,繼續講解道:“這些鐵屑也磁化了。”
老馮從另一輛拖車上搬來一疊紙袋,拿起出一個遞給安隊長。安隊長将一把鐵屑裝進紙袋裏,包好,然後捏緊,高舉起來:“這就是我們的磁性手雷。”說完便揮動手臂,将這團東西投擲在石壁上。
啪地一聲,紙袋裂開了。鐵屑飛濺而出,像是一團煙霧。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閃閃發亮。
老馮不聲不響地再次拖來一輛推車,但這輛車并沒有運送磁鐵。車鬥内是一隻木頭和鲸骨以及海豹皮繩組成的,造型獨特的架子,雲濤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時一名新隊員失聲喊道:“這是……投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