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彈命中了那家夥的一條機械腿。機器狗歪倒在地,身側的火箭彈巢中漫無目的地飛出幾枚火箭彈,炸得通道内石屑飛舞。并且擊中了身邊的一隻機械蜘蛛,把它炸得四分五裂。
“好!”雲濤情不自禁地和其他隊員們一起吼叫起來。
七十五号似乎有些害羞,沒有回應大家的鼓勵,而是專注地再次裝填火箭彈。接着她扛起火箭筒,但還沒來得及瞄準下一個目标,雲濤就看到一塊黑色的石頭掉落在她背上。
不,那不是碎石。黑色的東西掉落到七十五号背上的同時,她一下子丢下火箭筒,凄厲地叫了了一聲,接着便從地上爬起來,動作扭曲詭異,充滿了恐懼。
危險。雲濤還沒來得及出聲,七十五号就像一朵焰火一樣轟然炸開,那場景無比絢爛。
熱浪撲面而來,裹挾着她的碎片淩厲地淩空飛舞,迫使雲濤閉上眼睛。當他再次睜眼的時候,隻看到七十五号剛剛所在的地方擺放着兩條血肉模糊的腿。
那是七十五号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東西。
雲濤剛剛意識到七十五号陣亡這件事,就聽見老馮低聲吼道:“小心,上面有很多!”
所有隊員都擡頭看向通道頂,一名第一梯隊的成員稍微有些大意,頭擡得高了那麽一點,便被還在緩慢接近的機器狗射出的子彈擊中頭部,像個爛西瓜一樣炸開了。
雲濤沒有犯那樣的錯誤。相反,多年的嚴酷訓練讓他他這個時候反而格外冷靜,專注地觀察頭頂上那些逐漸聚集起來的黑色碎石塊一樣的東西。
現在他終于看清,那些東西原來也是機器。它們隻有茶杯口大小,樣子讓雲濤想起了蟑螂。六條細細的機械腿不知道是什麽結構,能讓它們吸附在通道頂上自如地行動。雖然體型小,但數量很多,正從機器狗那個方向的通道頂上聚集過來,黑壓壓一大片,細碎的爬動聲讓人毛骨悚然。當它們爬到某位隊員正上方的時候,便會自由落體般掉落下來。一接觸到那倒黴的隊員,他的身體就會像七十五号一樣不受控制,接着,就是爆炸。
現在,還想對從正面緩緩逼近的機械狗和機器蜘蛛展開反擊無疑是天方夜譚。兩名新兵接連爆炸,第一梯隊的隊友也有三人粉身碎骨。隻有英姐趴在地上突然揮刀,把一隻掉向那些神秘同事之一的機器蟑螂淩空砍成兩半,讓他逃過一劫。
“撤退。撤退。匍匐前進。注意不要擡頭。”安隊長終于意識到面對着無法對抗的對手,果斷地下達了命令。但他沒有在七十五号陣亡的同時做出決定,似乎已經太晚了。
這是超出這個年代的人們理解範圍的東西,不能責怪安隊長。實際上他的反應已經比第一梯隊的那位隊長快多了,因爲第一梯隊的隊友落在正以最快的速度向來路爬動的雲濤他們身後,正在接連發出慘叫聲。
隻可惜仍然還不夠。一隻機器蟑螂筆直地掉落在一名老隊員腿上,他馬上痙攣起來。他身邊的新隊員迅速伸手抓住那黑色的小家夥想把它丢開,但手指碰到機器蟑螂的時候,也渾身抽搐,像是被黏住了。
“這東西會放電,不要用手碰。”安隊長急怒交加地吼叫着。離他們最近的隊友握着劍柄纏着厚布的長劍想去刺那蟑螂,但爆炸已經籠罩了兩個隊員。等硝煙散去的時候,粘糊糊的地面上已經什麽都沒有了。黑色的岩石上隻覆蓋着大片大片粘稠的猩紅,在清冷的熒光照射下像是能灼傷人的眼睛。
落在最後的兩名第一梯隊的突擊隊員絕望地舉槍,向着頭頂上密密麻麻的機器蟑螂瘋狂掃射。沒有瞄準的必要,每一發子彈都可以輕易擊中目标。但這種反擊隻是徒勞,機器蟑螂聚集得越來越多。很快,兩聲爆炸便爲悲哀的槍聲敲響了結束的鼓點。
雲濤拼命向來路爬着,心中沒有沒有任何情緒。絕望,恐懼,憤怒,悲哀,這些想法隻會影響人的注意力。而雲濤早就學會了在最關鍵的時候完全抛棄這些思想,而是把所有的體力和精力都集中在該做的事情上。
隻有這樣才有意義。
但他的動作還是因爲一個聲音短暫地停滞了片刻。那是樸副隊長的驚呼:“阿芳,小心。”
當雲濤回過頭的時候,正看到安隊長揮劍從樸副隊長腰間挑開一隻機器蟑螂。但蟑螂離開樸副隊長的身體不到半米,便淩空爆炸了。
安隊長的劍尖被炸斷,像一顆子彈一樣擦着一名新兵的臉頰,深深地紮進了通道壁的岩石,那名新兵的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塊鮮紅的布。安隊長的手也握不住劍柄,他的整條手臂都被爆炸波及,鮮血淋漓,劇烈地顫抖。但他及時的出手總算讓樸副隊長沒有被當場炸得粉身碎骨。當雲濤視線恢複正常之後,趕緊再次看向樸副隊長。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背上血肉模糊,雲濤甚至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茂哥!”傅明芳已經不顧一切地爬到他身邊,拼命拍打着他的臉頰。
樸副隊長呻吟一聲,雖然意識清醒,但身體卻一動也不動,隻能虛弱地笑着:“阿芳,快走。”
傅明芳置若罔聞,隻是焦慮地一邊叫着:“你傷到哪裏了。我帶你出去。”一邊就想直起身來查看樸副隊長的傷勢。但一邊的安隊長按住她的肩膀,無聲地搖了搖頭。
“我的脊椎骨斷了,胸口以下沒知覺。”樸副隊長像是在說着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一般冷靜:“要想帶我走,搭上你自己一個人還不夠。就算帶我出去了,我也運氣好撐下去沒死,這輩子也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