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解除。其他隊員們也陸續站了起來。雖然摧毀了敵人,但沒有人歡呼。他們各自圍到傷亡的同伴身邊,雲濤也迅速走近小高。
“你安心養傷。”安隊長握着他的手,雖然看起來情緒沒有任何波動,但雲濤知道,這護短的隊長心裏肯定非常難受。
小高臉色蒼白,嘴角卻挂着一抹輕松的笑容:“謝了,頭兒。各位弟兄。這十年來,麻煩你們了。”
這不是道謝,而是道别。雲濤有些愕然。小高明明不會有生命危險,爲什麽他和其他前輩的神情卻像是要永别一樣。
氣氛一時有些壓抑。最後老馮鑽了過來,輕描淡寫地笑道:“你小子天天吵着要回老家結婚,這下可算是滿足了吧。”
大家都笑得有些勉強。
隻有小高自己的笑容最自然:“我現在沒了腿,估計阿芝看不上我了。”
跟進的保安隊員們擡着擔架走了過來。于是幾位老隊員們一起把小高擡上了擔架,安隊長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幾度想說些什麽,最後卻什麽都沒有說。大家默默地目送着小高在擔架上向着來路遠去,就在快要看不見的時候,小高才戀戀不舍地揮手,高聲喊道:“頭兒,弟兄們,你們自己小心啊我會想你們的。”
大家一起揮手。随即,小高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再也看不見了。
“暫時停止前進。”安隊長迅速恢複了常态,向隊員們宣布了最新的命令。
看來大家對這種事都已經習以爲常。“是因爲損失過大?”樸副隊長也恢複了執行任務的專注,注視着那些陣亡同事被保安隊員收斂起來,陸續向來路運走。
“我們這才剛進門,第一梯隊就不行了,我們第二梯隊也算是挨了一記悶棍。”安隊長的語氣帶着一種刻意的平靜:“這樣下去,我們能不能堅持到任務目标不容樂觀。”
“難怪幾百年都沒拿下這裏。”樸副隊長似乎不想掩飾自己的焦慮和沮喪:“頭兒,我們是第一次遇到這麽難搞的對手吧。”
安隊長還在努力維持士氣:“嗯。我們以前對付的對手,從來都不會像今天這樣在武器科技和火力上對我們有那麽大的優勢。不過這隻是程序,指揮部的弟兄會想到辦法的。”
雲濤認同隊長的判斷。他聽着安隊長他們的對話,目光卻一直在關注着防暴隊員們。和隻能維持治安的保安隊員,或者珍貴稀少而不可能大規模行動的突擊隊員不同,這些人才是公司武裝力量的中堅。但他們終究隻是普通人,不但戰鬥力,連戰鬥意志也和突擊隊員們差距巨大。
在這個突擊隊員都覺得舉步維艱的時刻,防暴隊員理所當然地出現了動搖。他們損失慘重,并且意識到了自己被當成炮灰,用身體爲突擊隊員收集情報和開路。雲濤帶着謝意和同情,看着這些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不時小聲交談幾句的同事們,完全能理解他們的恐懼和沮喪。
還會有什麽新種類的敵人嗎?雲濤不敢樂觀。已經出現的無人機和自動機槍塔都是公司也沒有的裝備,但他們即使沒有真正接觸過,至少也在紙面上有基本的了解。而接下來等待着他們的,會不會是完全超出他們想象的存在?
雲濤不由得想起了普羅米修斯戰甲。穿上它的人,可以擊敗一百名突擊隊員,超過了聚集在這裏所有突擊隊員的人數。雲濤突然意識到這種說法可能是真的。他覺得有些呼吸困難,背上也悄悄地冒出汗水。
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能在一瞬間擊敗他們所有人的敵人,會怎麽樣?
繼續這樣冒昧地前進,恐怕隻能是讓那些防暴隊的同事白白送死。雲濤覺得,至少應該想想什麽别的辦法來探明這基地内還有什麽防禦手段才行。雖然沒有能用于作戰的微型無人機,但公司還是保有不少可以用于偵察的遙控飛機的。這樣的裝備當然很珍貴,但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應該投入使用了。
值得慶幸的是,除了他這麽想,前線的戰鬥人員這麽想,負責指揮行動的幹部也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當雲濤看到指揮部的對應時,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來。他看到一小隊保安隊員跑進大廳,伴随着一陣陣犬吠。
他們帶來了在遠征中表現出色的那些變異狗。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在這個時候看起來顯得格外親切。
雲濤馬上認出了波波,其實是因爲波波認出了他,撒着歡而跑到他身邊,吐着舌頭就像是在微笑一樣看着雲濤。雲濤一下子忘掉了關于任務的艱難險阻,伸出手摸了摸它巨大的腦袋。
但波波不是雲濤的寵物,現在也不是放松的時間。幾名訓犬員馬上就再度把狗兒召集到了一起,然後挑選了幾隻,幾名技術人員開始在它們脖子下安裝簡單的攝像和錄音器材。
人工智能會攻擊這些狗嗎?那家夥有沒有聰明到能分辨這些狗是用來偵察的?雲濤不知道自己更希望看到什麽樣的結果,隻是無論出現哪種情況他都不會高興。
包括波波在内的數條狗迅速着裝完畢。訓犬員下達指令,它們便分頭散開,向大廳遠端的牆壁上隐約可見的幾扇門歡快地跑去。波波在進入一扇門之前還回過頭看了雲濤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雲濤的錯覺,他似乎在那紅色的眼睛裏看到了留戀。
它會遇到什麽?雲濤垂下眼簾,不再看那漸行漸遠的巨大身影。但他還是忍不住去想。
毒氣?聲波武器?激光?那些隻在教材中一筆帶過的奇怪東西接踵而來,粗暴地闖入雲濤的腦海,他也很吃驚自己爲什麽會對這些當初覺得無關緊要的知識記憶這麽深刻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