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有答複了。”安隊長的嘴角終于露出一抹笑容,雲濤在愉快的同時也感到難以理解,既然對方是可以交流的對象,爲什麽公司的首選不是和對方交流,而是使用武力入侵。他當然難以理解,因爲公司已經習慣了用武力解決問題。既然長久以來,公司可以使用武力解決所有問題,那麽到了現在,決策者們在遇到問題時首選想到的當然是武力。
“對方自稱深紅。”安隊長的表情也多少帶着些好奇:“……是這基地的管理者。”
“不會是人吧?”雖然平時很随便,但正式任務中,老隊員們還是很有紀律性,除了樸副隊長,其他人都不會随意發問。
“正在問。”安隊長也在期待着答案。然後他馬上就作出了回答:“不是人。它說自己是人工智能。”
那幾位神秘同事推測的果然沒錯,确實是人工智能在操作着那些無人機,掌控着這座基地。雲濤不由得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現在并沒有交談,但每個人都神色如常,對确定了人工智能存在的消息并不在意。
毫無疑問,他們關注的确實隻有這座基地的能源系統。
“指揮部的人在問它爲什麽把一百年前的那批人殺光了,這一次卻沒殺人。”安隊長知道自己的隊員們最關注什麽問題,主動陳述道。
“它回答的很快,它說,它收到的最後一條命令就是維護好這座基地,消滅所有入侵者,直到有新的命令下達。這幾百年來它一直在執行命令,所以一百年前那批人它就毫不猶豫地全部幹掉了。”
它真的有這樣的能力。雲濤想。如果要對它繼續使用武力,很明顯自己将會面臨一場苦戰,而且不能确定最終的勝負。雲濤有些慶幸它的态度有了變化,他靜靜地聽着安隊長講述的關于這人工智能的變化:“……直到十年以前,有一支不到十個人的小隊伍進了這座基地,它消滅了其中大部分人,但是最後一個卻堅持了很久,它覺得很奇怪,因爲這支小隊伍闖進這裏無異于送死,就一邊圍剿最後那個人,一邊問了他不少問題。那個……啊,它說那是個女人。那女人給它講了很多外面世界的變化……沒有國家的概念了之類……還說了不少别的東西……”
雲濤和其他隊員們面面相觑。這個人工智能給人的感覺已經非常接近人類了,它講述的故事也很離奇。但雲濤注意到,一個女人也能獨自在這座基地裏面對人工智能的攻擊堅持很久。他一下子恢複了不少信心,而安隊長總結道:“總之,在那之後這個人工智能修改了自己的行爲模式。雖然還會繼續執行命令,保護基地,擊退入侵者,但不打算再不分青紅皂白地把闖進來的人殺光。因爲那女人告訴它,光靠殺戮是阻止不了入侵的。它說它覺得這個說法很有道理。幾百年來它消滅了不計其數的入侵者,但入侵仍然沒有停止。所以這一次它決定不用殺戮而是别的方式阻止我們。”
看來人工智能果然會學習,會變更自己的行爲。雲濤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安隊長則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突然出聲道:“剛才指揮部的查了一下,确實有這麽回事。整整十年前,這邊的分公司派了一個剛調過來的女突擊隊員帶着一小隊其他地方調來的人來偵察這個基地,也是剛進來沒多久就失去聯系了。”
十年前自己還是個孩子,剛剛才産生想成爲突擊隊員的想法。但現在,雲濤也是突擊隊員。那位女前輩能表現得這麽出色,自己應該比她表現得更好。
“阿芳,有什麽問題?”安隊長突然轉向傅明芳。雲濤這才看到,她正舉着手。得到允許之後,傅明芳才問出了今天第一個問題:“那女的後來怎麽樣了?”
“你等等。”安隊長停頓片刻,向着話筒把傅明芳的問題報告了上去,然後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指揮部的讓前面的弟兄多找些問題拖延時間,他們在緊急商議對策。你們有什麽問題問的也可以提出來。”
雲濤的疑問很多,但很難歸納成一個個具體的問題。其他隊員們也并沒有出聲發問。很快,安隊長就傳達了傅明芳那個問題的答案:“那個叫深紅的家夥說,那位前輩受了緻命傷,深紅對她表示感謝,所以沒有殺她,讓她拖着一口氣從基地逃出去了。”
看來,這人工智能從那時候就因爲那位前輩改變了作法。安隊長頓了頓,皺眉道:“但是那位前輩并沒有歸隊。”
在這種地方受了緻命傷,其實和死沒什麽區别。雲濤不由得看了一眼洞口外。雖然這裏離基地隻有十公裏,但如果自己受傷的話,這微不足道的十公裏将會成爲難以逾越的天塹。
那位前輩是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嗎?雲濤莫名地覺得格外惋惜。
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老馮突然道:“難道十年前變異人救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不太可能吧,如果就是她,爲什麽沒有歸隊?”樸副隊長馬上表達了疑問。
時間已經太久,恐怕再難以考證,也沒有什麽考證的價值了。這問題和任務無關,所以雲濤也就不打算再在上面花費精力。與此同時,洞口出傳來一陣騷動,雲濤轉眼看去,隻見一隊後勤人員擡着幾大捆粗繩,喘着粗氣小跑向基地的大門。
“這是從變異人那裏借來的漁網。”安隊長仍然是不等部下發問,便主動爲他們答疑解惑:“指揮部的人打算用漁網來對付那些無人機,他們用武器向變異人換來了這些他們用來捕鲸的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