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麽打了個岔之後,突擊隊員們當然沒有心思繼續享受溫泉浴。大家陸續從水裏爬出來,然後整隊回到基地。天很快就黑了下來,而且從那以後就一直黑着。而且,一場暴風雪随之席卷了整個世界。
這場暴風雪持續了整整一周。在此期間,雲濤隻能待在室内,無所事事。當他開始習慣寒風幾乎永不停息的呼嘯之後,暴風雪才終于像是突然停電一樣戛然而止。
雲濤跑出了門,這一周比船上更讓他憋得難受。他呼吸着風雪過後感覺特别清脆的空氣,很快鼻子就失去了知覺。但他并沒有在意這一點,而是期待地看着黑緞子一般的天空。
但并沒有極光,隻有搖搖欲墜的繁星,和南方地平線上的一抹湛藍。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濤才終于垂下僵硬的脖子,轉向從指揮中心回來的安隊長。
“有安排嗎?”不隻是雲濤,其他隊員們也一樣關心任務什麽時候開始。傅明芳首先搶上去問道。
安隊長搖頭:“還有繼續等。”
樸副隊長有些疑惑,揉着蒼白的臉頰問道:“等什麽?不是人員和設備都已經到齊了嗎?”
“還有高層要來。”安隊長言簡意赅,但也明顯地流露着煩躁和無奈:“暴風雪耽誤了行程。”
隊員們發出一聲失望的歎息。大家都不願意呆在這個黑暗而寒冷的地方,隻有雲濤,還沒有看到極光之前,他希望能在這裏多呆一段時間。
“大家繼續等吧。”安隊長懶洋洋地揮了揮手,回屋去了。其他隊員們也紛紛回到了溫暖的屋子裏。雲濤則一直仰着頭,直到四肢都凍得像木棍一樣,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星空之下。
又是一段無奈的等待。這裏沒有日夜之分,人很容易就模糊了時間的流逝。無論什麽時候出門,外面的環境都沒有絲毫變化,頭上是觸手可及的夜幕,腳下是泛着瑩瑩星光的雪原。當遠方響起雪地車的行駛聲時,感覺像是過了短短幾秒鍾,又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這次來的人不多,但光是那輛雪地車就足以說明他們的身份顯然不同尋常。而且,又等了一整天之後,安隊長才得到召喚,再次去指揮中心參加了會議。
這次他回來的時候,總算帶回了讓人振奮的消息。這段時間實在讓包括雲濤在内的所有隊員都有些萎靡不振,必須要開始行動才能刺激大家緊張起來了。安隊長自己也顯得精神抖擻,馬上召集起隊員們開始了作戰會議。一張張蒼白的臉頰都聚精會神,眼睛閃閃發亮地傾聽着安隊長的的安排:
“後天早上八點集合,開始行動。首先,我們的行動目标,在北偏西二十公裏的那片斷崖上,大家都看得到。”
雲濤的确也能看到那片斷崖,就在地平線上,似乎遙不可及,卻又觸手可及。
“那座古代軍事基地的入口在岩壁上的一個洞口處,我們跟着第一梯隊走就行。”
“我們不是第一梯隊?”樸副隊長馬上問道。
安隊長搖頭:“我們責任重大,不能打頭陣。第一梯隊由北美的同事擔任。包括五十名突擊隊員和一百二十名防暴隊員。他們會率先攻入基地,我們跟在他們身後,是第二梯隊。”
雲濤仔細聽着,但老隊員們的表情都顯得有些凝重。還是樸副隊長提出了疑問:“我們和北美的同事沒有協同作戰的經驗。”
安隊長的回答顯得并不是那麽确定:“會有統一指揮的,我們聽命令行動就行。”
于是,樸副隊長便沒有再問。安隊長等待片刻,繼續道:“和我們一起屬于第二梯隊,同時進入基地的,還有和我們一起坐船來的那幾位同事。”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們要服從他們的命令。”
“他們是行動總指揮?”樸副隊長再次問道:“我們的職責,是否還包括保護他們的安全?”
“是,我們在行動中必須保證他們的安全。不過,他們不是總指揮。”
即使是雲濤,現在也意識到了情況有些異常。樸副隊長當然更是如此。他馬上問道:“我們到底服從誰的命令?”
安隊長臉上浮現出爲難的神色,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在作戰時,服從作戰指揮的命令。在行動路線等問題上,服從這幾位的命令。在任務完成,我們拿到分子機器人之後,一切服從胡主任的命令。”
突擊隊員們目瞪口呆。這是第一次,雲濤在同一次任務中要先後服從這麽多不同來源的命令。他馬上感覺到有些心裏發虛。
“這個什麽胡主任,是前天才來的?”老馮皺着眉頭,出聲問道:“他是……胡家的人?剛才你開會的時候,又扯皮了吧?”
安隊長苦笑一聲,目光中的無奈一覽無餘。而傅明芳則低聲嘟哝着:“這麽說,這次行動,北美這邊的,胡家的,還有和我們一起來的總公司的人都在搶指揮權。”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但顯然,實情就是如此。
沉默良久之後,安隊長才再度出聲道:“在我們之後還有第三梯隊掩護我們,另外,還有預備隊在基地入口外待命。”
看起來準備工作非常完美。但即使是雲濤也知道,在這麽混亂的指揮之下,無論多完美的準備都會大打折扣。沒有人再有心思提什麽問題,于是安隊長也顯得有些敷衍,急匆匆地繼續說了下去:
“軍事基地内部的情況,我們的敵人,作戰環境……我們都缺乏情報,所以必須保持警惕,絕對不能冒進……在拿到分子機器人之前,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保護那幾位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