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公司現在能調動的最好的船隻,也是世界上最好的船隻了。船舶總是比陸地交通工具更難以保養,畢竟要對抗海水的侵蝕。這艘船能保存數百年至今,可以想象公司爲此花費了多少代價。
但即使如此,它還是失去了動力,隻剩下船殼,必須靠着風帆前進。
雲濤跳上甲闆,感受着腳下舒緩的搖晃,興奮得想大聲叫喊。接着他看到了甲闆上鋪滿了黑色的太陽能電闆,他随即明白,這艘船還可以用太陽能作輔助動力。而太陽能發電,也是現代的工業體系支撐不起來的。也就是說,這也是古代留存的東西。
一切都是新奇的。第一次看到海,第一次登上一艘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太陽能發電。尖銳的寒風吹拂着雲濤火熱的面頰,他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皲裂,正在滲血,鼻腔粘膜也已經麻木。
但興奮歸興奮,現在還沒有到自由活動的時間。他和其他隊員們一起進入船艙,找到了自己的艙室。他仍然是和老馮兩人住在同一間艙房裏,房間很寬敞,床鋪也柔軟而寬大。隻是一切都顯得非常潮濕,散發着鹽和鏽的味道,濃烈而刺鼻。
雲濤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床鋪上,馬上來到圓形的窗口,向外面望去。鐵灰色的海水似乎就在眼皮底下,觸手可及,幾隻海鳥正在頭上飛鳴。這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廣闊讓他有些茫然,接着開始感到畏懼。而這時候,他聽見了老馮整理武器的聲音。
他趕緊回頭,發現老馮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雲濤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到邊,也拿出自己的長劍和自動步槍擺好。雖然長劍仍然是普通的制式長劍,但這把自動步槍卻是雲濤見過的最先進的武器。在四号武器庫中聽到保管員的講解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就要了這一把:自帶多功能瞄準器,激光,紅外線和雷達,并且可以連接一隻線控的攝像頭。而它發射的彈藥也是雲濤聞所未聞的智能尋的彈,可以選擇高爆和穿甲彈,甚至毒氣彈之類的特種彈。雲濤要做的,隻是用瞄準鏡鎖定目标,然後扣動扳機,這些子彈就會自己去尋找目标。
其他隊員們也選擇了各種匪夷所思的武器:單兵蜂巢導彈發射器、粘性手雷、遙控地雷……在這個主要戰鬥還是在刀劍與弓箭之間展開的世界裏,雲濤覺得自己的突擊隊可以毀滅一切。
但老馮一邊擺弄着自己的那支帶電視瞄準的沖鋒槍,一邊似乎在自言自語,似乎又是有意提醒雲濤:“這些玩意好是好,就是太嬌氣了。要在這海上過個把月,要是受潮了估計就會壞……”
這濕漉漉的,散發着腥味的艙房給老馮的話提供了依據。這些精密的武器一旦損壞,在現在的時代是很難得到修複的,隻能拿回四号武器庫才能更換配件——如果有的話。所以雲濤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遍那把步槍,然後決定每天都至少做一次保養。這時樸副隊長前來通知,全體隊員去準備室開會。
雲濤和老馮一起來到準備室,很快,隊員們就聚齊了。安隊長已經在白闆上挂上了一張地圖,開始講解這次行動的旅程:
“我們現在在黑龍江的入海口。這次我們要先開出鄂霍次克海,經過千島群島,轉向白令海。順着阿留申群島開向育空河的河口,在那裏上岸,順着育空河進入阿拉斯加内陸,然後轉向馬更些河。我們的目的地,就在馬更些河的入海口附近,處在北極圈以内。”
雲濤的目光順着安隊長手中的紅筆畫出的線,落在最後那個紅叉上。這些地名對雲濤來說都是非常陌生的存在,也讓他充滿了期待。
“有沒有什麽問題?”安隊長問道。
雲濤當然沒有什麽問題,因爲他知道的太少。人總是這樣,懂得越多,問題就越多。還是樸副隊長問道:“頭兒,看這個季節,我們過去正好會趕上極夜?”
“對。”安隊長顯然有些憂慮:“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極夜應該剛剛開始。”
雲濤仔細從自己的知識中尋找着極夜這個詞,最終找到了一段簡短的解釋。所以他并沒有意識到困難,而是想到了美麗的極光。正在他想象着那種令人窒息的景象時,老隊員們卻紛紛面露憂色。最後還是樸副隊長低聲道:“看來這次任務非常緊急,不然的話,等到明年春夏再行動恐怕更好。”
既然想到了極夜,雲濤也自然意識到,樸副隊長說的是在極晝時行動更好。他隻是從教官們那裏簡單地了解過這些知識,不可能親身了解其中的差别。而老隊員們顯然知道。安隊長勉強笑道:“對啊。但是祝融計劃已經拖延太久,大大超過預期的完成時間,上面壓力很大,聽說董事長已經好幾次親自過問了。所以這次有了進展,就必須馬上開始行動。不過大家也不用擔心,極夜剛開始,加上目的地也隻是在北極圈邊緣,環境應該不會太差。而且北美分公司的同時已經提前去做準備了,會給我們提供良好的後勤保障。放心吧。”
雲濤當然沒有太擔心,他無從擔心。安隊長再次詢問,确定沒有問題之後,宣布道:“好了。大家現在可以自由活動,但是禁止下船。明天早上八點整,準時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