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床,房間裏還擺着衣櫃,床頭櫃,以及兩張椅子。這些家具有新有舊,不過都已經被打掃得幹淨整潔。雲濤對這些東西沒有意見,因爲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所以他看了一遍之後覺得滿意,最後還是來到大床邊。
如果可以自由更換家具的話,第一件就是要把這張床換掉。雲濤本來以爲自己不會想換什麽,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明天就要去問問安隊長,那些關于換家具的疑問。至于今夜,就将就将就吧。
然後雲濤又檢查了衛生間和陽台,這兩個地方都是空蕩蕩的,沒有擺放什麽東西。雲濤也不覺得需要什麽東西,便決定維持原狀。隻有浴室中的浴缸讓他覺得有些不适,陶瓷的浴缸雖然被擦洗得锃亮,但色澤已經有些發黃。而且還有兩三處細微的裂紋,看來也已經經曆了漫長的歲月。雲濤仔細研究片刻,發現浴缸是固定在浴室中的,無法搬走,于是隻能放棄。
反正不用便是。
看到和訓練中心的更衣室中大同小異的淋浴噴頭讓雲濤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瘙癢。這一次任務加上旅途,一直沒有好好清洗一下。于是他馬上扭開水閥,洗了個澡。除了背上即将完全愈合的傷口有些麻癢,他整個人都感覺輕松了不少。然後他披上那件袍子,回到卧室。茫然地站了片刻之後,還是坐到了床邊。
現在時間還早,沒有到他慣常的就寝時刻。雲濤努力不去注意身下的床墊傳來的奇怪的柔軟,思索該如何打發這多年以來第一次擁有的,所謂私人時間。總要找點什麽事做才行。他很快想到了外間的那些書,于是便起身走了出來。
數百本不同的書被前任主人分門别類地在書架上碼得整整齊齊,讓雲濤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挑選。仔細思索之後,他決定看看安隊長在讓他們擲骰子來決定任務人選時說過的那種小說。實際上,雲濤并沒有看過任何小說。他在訓練中心裏看過很多書,但那都是各種教材,以及輔助教材。他翻着書架上的那些書,有的新,有的舊。有的書頁已經泛黃,發脆,有的卻依然堅韌。有的整潔,而有的寫滿了字迹。很快,一本非常破爛的書吸引了雲濤的注意。這本書已經破損得非常厲害,書頁的頁邊都已經發黑卷曲,而且散發着一種奇怪的氣味。書的封面被撕掉了一大塊,以緻于書名都殘缺不全,隻能看到第一個字“金”,和最後一個字“物”。
看來住過這裏的突擊隊員們都曾經多次翻閱過它,才會使這本書格外破爛。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這本書很受歡迎。
是什麽樣的書會得到這麽多前輩的喜歡?雲濤好奇地翻開,發現描寫的是二十一世紀初期的故事。很好,他對那個年代也很感興趣,便繼續看了下去。但再看一段之後,他發現不對勁了。
誠然,這本書向他展現了一個奇妙的,難以想象的世界,甚至讓他覺得書中的某些描寫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但當他看到一段充斥着省略号和語氣詞的段落時,他發現描寫的是另一種他一無所知的内容。他猛的合上書頁,不知爲什麽呼吸變得非常急促,心髒也砰砰地跳動着,幾乎要從肋骨間擠出胸腔。他擡起手摸了把臉,發現臉頰滾燙。
不行。這本書……不能看。雲濤勉強控制住心神,開始做起了深呼吸。這本書有毒。他想。小說都是這樣的嗎?他盯着書架上那一排排沉默的書籍,良久之後才下定了決心,再看一本,如果還是這樣,就再也不看小說了。
他謹慎地開始再次挑選,不久之後,又有一本書的封面引起了他的注意。和其他所有書的封面都不同,這本書的封面上隻有一副簡單抽象的塗鴉。雲濤勉強看出了一顆長着火柴棍般手腳的橘子,或者橙子之類的水果,正舉着一把奇形怪狀的武器,似乎在攻擊另一個火柴棍般的小人。除了這些,就隻有幾個亂麻般的手寫的文字,雲濤無論如何,也隻能認出正中那個字是“不”。
這幅封面讓雲濤沒來由地想笑。他盯着封面看了片刻,然後鼓起勇氣翻開了書。這一次,書中沒有那些令他不安的内容,而且出現了安隊長提到過的一個名字。
很好。雲濤想。這說明安隊長也看過這本書,那麽應該是沒有毒的。于是他便看了下去。很快,他就發現這本書邏輯上漏洞百出,所描寫的也都是些不着邊際的胡思亂想。人物行爲幼稚而且對白可笑,簡直一無是處。但不知道爲什麽,他還是不知不覺地看了下去。
這是雲濤第一次真正看小說。所以雖然這小說很爛,但他還是看得忘了停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突然發現自己的腿麻了,于是放下書,回到了裏間,爬上了那張大床。
明顯已經過了就寝時間,但雲濤卻罕見地沒有睡意。并不是因爲床不舒服,雲濤實際上根本忘了床太軟這件事。他關了燈,思維卻變得格外清晰。黑暗封閉了視覺,于是他眼前不停地晃動着那本小說中的那些光怪陸離的場景。結果他越來越睡不着,終于再次爬了起來,打開燈,拿着那本小說回到了床上。
雖然明知道不真實,但小說這種東西有着一種奇怪的,令人難以抵抗的魔力。雲濤再次貪婪地看了起來,直到天際亮起一抹曙光,他才精疲力盡地丢開書,合了一會兒眼睛。但他并沒有得到什麽休息,因爲半夢半醒之間,他腦海中激蕩着小說中的情節。那些喪屍的咆哮和美麗女子的笑容混雜在一起,攪拌着他的夢境,讓他更加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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