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有曹軍士兵前來清理屍體,城上的守軍也不攻擊他們,由着他們收拾。
攻城近一個月了,那壽春城還是固若金湯,曹軍一次也沒有登上城牆,而對方的援軍和糧草辎重也源源不斷地從淮河上運入城裏。
不是曹軍不精銳,也不是曹軍将士貪生怕死,實在是楚軍的守城武器太犀利了。沖城車推到城下就被火油給燒毀了,投石車又砸不破那堅硬的城牆,還會被對方給定點清理。攻城的時候,人員一密集就被炸死一大片,派上去的兵少了又不夠對方弓弩射的。
如果能将壽春團團圍住,便是三年五年,曹操也要将對方困死在城裏,因爲他實在不想失去這塊富庶的土地,這可是當年好不容易從袁術手中奪來的。當初袁術占據豫州和淮南,兵精糧足,又對徐州虎視眈眈,足以稱得上是當時最強的諸侯。
曹操與劉備青梅煮酒的時候,問劉備可知當世英雄,劉備第一個說的就是袁術。可惜袁術自己作死,得了玉玺便以爲自己是真命天子,頭腦一熱就稱了帝,結果被群毆而死。
袁術死後,曹操又經過多年的艱苦征戰,這才打敗了劉備,占據了豫州、徐州與淮南,這才真正開始起飛。可以說淮南這塊産糧地對曹操的發展壯大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而且還是曹操圖謀江東的前沿陣地,一旦失去就再也無法對江東造成威脅。
張武也清楚淮南的重要性,一旦讓他在這裏站穩腳,那曹操的豫州和徐州就别想安穩了,雖然他暫時沒實力打下豫州和徐州,但可以不停地進行騷擾,而且靠河又靠海的徐州南部還是可以謀劃謀劃的。
合肥那邊的楚軍已經以騷擾爲主了,張武親率兩萬士兵盯着合肥,其餘兵力都用來保障建業至壽春的水陸連通,諸葛亮已經回建業坐鎮,調配整個江東的人力物力。
爲了守住壽春,張武差不多已經将庫存的火油和火藥都運來了,效果的确是好,曹軍死傷好幾萬,硬是沒有爬上過城牆。
打到現在,曹操心裏已經不抱希望了,隻不過有些不甘心,放棄壽春就意味着放棄淮南,放棄淮南将會更加被動。
“無舟船之利,難以争鋒于江淮之間啊!”曹操感慨道。
南船北馬,這是由地理環境決定的,以此時的科技水平來說,是很難改變和解決的問題,隻能怪曹操的運氣不好,等他解決掉袁紹之後,張武和孫權已經分别在荊州和江東站穩了腳。可能當時的曹操也沒想到一向不被重視的南方會這麽難打。
司馬懿等人也知道壽春城很難再奪回來了,與張武交戰這麽多年來,打的最多的就是這種攻城戰,人家就呆在城裏不出來,你有什麽辦法?現在的張武又不是幾年前兵少的時候了,人家有底氣和你耗着。
但曹操耗不起呀,每天消耗的糧草都是天文數字,每次攻城折損的士兵也數量不少,而且随着天氣越來越熱,曹操軍中開始有疾病蔓延。
曹操礙于面子不願退兵,我這剛稱王就被人家給揍了,還奪走我一大片地盤,這叫我的面子往哪放?其他人也不敢提撤兵,敢提意見的荀彧、荀攸死了,程昱被罷黜了,司馬懿可不想找不痛快,他還想等着曹丕上位自己好大展身手呢。
還是劉晔說了一句:“魏王,連日攻城,士卒損失較大,且軍中似乎有疫病傳播,不如暫時修整一下,再做計議。”
劉晔爲啥敢說話呢?因爲劉晔的身份不一般,他不但是曹操手下舉足輕重的謀士,他還是漢室宗親,是光武帝劉秀之子阜陵王劉延的後代。
劉晔雖然是漢室宗親,但很早就投奔了曹操,并且死心塌地的跟着曹操幹,這讓曹操很滿足。當初曹操與袁紹在官渡對峙的時候,劉晔就向曹操進獻“發石車”對抗袁軍的弓箭手,袁軍都稱這種“發石車”爲“霹靂車”,其實就是投石車。
此時劉晔任職爲曹操的丞相府長史,在郭嘉、荀彧、荀攸相繼死去,程昱被罷黜,賈诩留守後方的情況下,劉晔的地位要比司馬懿、蔣濟等其他謀士高許多。
劉晔本身就是淮南人,在投靠曹操之前,也是在淮南這片地方混過好多年,與魯肅非常熟悉,因此他對現在淮南戰場的形勢非常明白,再打下去也沒有什麽好處,說不定大軍還會被拖垮在這裏。
曹操沒有說話,他聽出了劉晔話裏的意思,雖然說是暫時修整一下,但其實就是說不能再打了。
就在曹操還有些猶豫的時候,有士兵前來彙報緊急軍情,原來漢中的軍情終于傳到了淮南戰場。
“報魏王,長安發來急報,征西将軍夏侯淵貿然出擊,中伏而死,定軍山爲敵軍所占。漢中危急,請大王速發援軍!”
“啊?!”
曹操和手下大将謀士們聽到這個消息後,都被震的說不出話來,一軍統帥竟然中伏被殺,這下整個西線不亂套了嗎?
當曹操得知詳細過程後,大聲喊道:“妙才誤我!妙才誤我!”
随即放聲大哭。
曹操既悲傷又憤怒,夏侯淵既是他的族弟,又是他的連襟,早年還曾替曹操坐牢,是深受曹操信任并委以重任的大将,有關中、涼州和漢中的軍事指揮大權,現在竟然死了,讓曹操如何不悲傷?
可夏侯淵這一死,整個西線沒有了統帥,缺乏統一的指揮,戰争形勢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有可能會一下子就垮掉了。如果被張武趁機占據了漢中,那不但涼州又要開始動蕩不安,就是關中也會風聲鶴唳。
眼看着淮南已經不保了,如果再失去漢中甚至涼州,那不是要了曹操的老命嗎,這讓曹操如何不怒。當初跟你說的好好的,讓你守好漢中,你手下兵馬也不少,也打了一輩子仗了,怎麽就這麽沖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