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頭見他不願理睬自己,也不生氣,當即跳下馬車,興沖沖的跑向遠處。
聽到腳步聲走遠,秦堯再次睜開眼睛,擡手試圖坐起來,便覺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洶湧而來,痛得他倒吸一口氣:“嘶~~~!”
就這麽稍稍挪動一下身體,後背左肋下的傷口便滲出鮮血,熱血緩緩流出,使得秦堯後背黏糊糊的,血腥味在狹窄的馬車彌漫擴散。
“秦堯,你醒啦?你都昏迷了半個月,這段時間可擔心死我了!”
還沒來得及感受傷勢,秦堯便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辛蕾已爬進低矮的車篷,坐在自己身旁。
沁人心脾的香氣湧入鼻腔,再有辛蕾高聳酥軟的胸脯貼在自己胸口,秦堯不禁神情恍惚,後背的劇痛似乎也得到緩解,沒有方才那般痛徹心扉了。
死裏逃生後見到自己熟悉的女人,秦堯本來已經死寂的心又活了過來,心情好了許多,“你怎麽來了?我做夢都沒想到,有生之日還能再次看到你,這讓我深感意外又十分驚喜!”
“呃?難道……你都不記得了?”辛蕾聞聲錯愕,注視着秦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記得什麽?我沒有失憶呀,秦堯就是我,你是我的美女隊長辛蕾,沒錯吧?”秦堯微笑道。
辛蕾聽後臉色一變再變,藍色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着秦堯,見他毫不做作,顯然是真的不記得那天訓練場上發生的事。
頓時,辛蕾心中百感交集,既想隐瞞又擔心秦堯知道真相後不會原諒自己,于是她欲言又止,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說出實情。
看到辛蕾沉默不語,秦堯十分詫異,心想:“她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我受傷被俘,她就變心了?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女人的立場未免太不堅定了吧?”
正如辛蕾所想,秦堯确實不記得當日訓練場上的情形,因爲他那時已經殺紅了眼,神志不清,滿腦子都是殺殺殺,隻有擋在他面前的黑甲騎兵才會引起他的注意,其他人對他而言,俨然視若無睹。
因此,重傷昏迷半個月後醒來,秦堯對當時的情形毫無印象,根本不記得部落遇襲那天見過辛蕾。
然而辛蕾此時徘徊不定的神色,卻讓秦堯疑窦叢生,準确地說,是辛蕾身上鮮亮如新的銀色铠甲引起了秦堯的注意。
随即,秦堯眯眼打量着貼身坐在自己身邊的辛蕾。
隻見她身穿銀铠,腰間挂着佩劍,腳下是橘紅色獸皮高幫馬靴,棕色秀發順滑飄逸,發梢微卷,自然垂在肩上,耳垂上挂着一對銀光閃閃的白金耳環,白皙如玉的臉頰紅潤透亮,五官精緻如刀削,睫毛狹長翹起,湛藍如深海的雙眸漂亮又迷人,性感櫻唇充滿魅惑,整個臉龐既美豔又妩媚,真正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美豔妩媚的辛蕾一如初見。
秦堯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初次見到辛蕾時就感覺,無論哪個男人娶了她,即便不腰酸背疼、腎虛氣短,也得少活二十年。
然而正是因爲辛蕾此刻絲毫未變,一切如初見,秦堯才會陡然變色,突然感覺她對自己而言是那麽的陌生,即使她就坐在自己面前,卻感覺彼此之間竟是那麽遙遠。
這一刻,無法言喻的距離感,無形中充斥秦堯心田,使他感到自己和辛蕾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裝聾作啞不是秦堯的性格,揣着明白裝糊塗也不是他的脾氣,于是他打破沉寂,問道:“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我想,一個多月的相處還不足以讓我完全了解你,或許我隻了解你的身體,卻不知道你還有多少秘密不能與親密的人分享?”
辛蕾聞聲色變,白皙瑩潤的臉頰瞬間變紅,但是羞愧的臉色轉瞬即逝,轉而恢複紅潤白皙,這才是一貫強勢從容的辛蕾,也是秦堯所熟悉的那位殺伐果斷的狩獵隊長。
“你真是聰明又機警,什麽事都瞞不過你,隻要我稍不注意露出一絲破綻,就會被你看得通透,一點秘密都藏不住!既然你都想到了,還要我說嗎?”調整心态的辛蕾,與之前依偎在男人身邊的小女人簡直判若兩人,此時她看向秦堯的眸光隻有欣賞,再無依戀。
親眼目睹了辛蕾截然不同的兩種神态,秦堯一點都不意外,唯一的感受就是無比心寒,“我想到的也僅是猜測,最終答案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如果你能主動解開我心中的謎團,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輕聲喃喃着,辛蕾目光迷茫微微失神,“希雅部落對你真的那麽重要的嗎?你加入部落的時間,前後加起來才二十多天,她們值得你不計後果的全身心付出嗎?”
秦堯不置可否,沉默不語,關注辛蕾的目光絲毫未變。
“好吧,遇見你是我的劫。”辛蕾無可奈何的搖頭:“我是裘山部落勞拉大酋長的小女兒,我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我們四人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我的兩個姐姐資質平庸,隻圖享樂卻不思進取,實力更是稀松平常,二十多歲的人了卻隻有二階實力,連普通族人都不如,因此母親對她們失望之極。
也正是因爲兩個姐姐碌碌無爲,所以母親就把全部精力轉移到我身上,加上我自幼聰慧過人,于是母親就将我視爲接班人來培養,對我極其嚴厲,凡事都要求我做得盡善盡美,有時候她近乎嚴苛的讓我害怕。
我的童年就在母親的監督下渡過,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令我終生難忘,即使現在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然而這種度日如年的煎熬,随着希雅的母親帶領百餘名随從逃難到裘山部落,請求母親收留卻又不願意加入部落,從那一天開始我終于得到解脫,接受母親的安排,以部落孤兒身份開始和希雅母女接觸,并在半年後跟随她們來到希雅河畔,成爲他們中的一員。
随後,我見證了希雅部落草創,從無到有的發展壯大,十六歲那年也就是去年,我加入狩獵隊,并借助母親暗中爲我尋找的四階坐騎馬羚獸,打敗了麥瑞,當上狩獵隊長,成爲整個部落核心成員之一。”
說到這,辛蕾面露愧色道:“後面的事你都知道。我辜負了希雅、麥瑞和庫蘇裏大媽的信任,也愧對部落族人,盡管這麽做并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全是母親一手策劃的,但現在希雅部落已不複存在,而這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對不起她們!嗚嗚……”說着,辛蕾扭頭撇向一旁,失聲痛哭,秦堯看到了她鬓角發梢上滾落的淚珠。
“現在木已成舟,後悔也晚了,哭得再傷心也于事無補。”
不知從何時起,秦堯變得不相信眼淚,也許是希雅族長幹脆利落地轉身就走,傷透了他的心,亦或是麥瑞不離不棄陪着他,如今卻生死不明,使得秦堯再不相信眼淚,尤其是在這女尊男卑的大陸上,女人的眼淚讓他不敢相信,更不敢心軟,否則,說不定哪天自己被女人賣了還傻乎乎幫人家數錢呢。
“勞拉酋長讓你在希雅部落潛伏,究竟爲了什麽?據我所知,希雅部落是你們裘山部落的附庸,每年都按時交納貢品,還要聽從調遣,可你們爲何執意要滅掉它呢?”
辛蕾擦了擦淚水,輕聲道:“你看到部落宴會上的奇異燈光時有何感想?是不是大吃一驚,好奇這些史前文明才有的燈光道具究竟從何而來?我在希雅部落潛伏八年,就是沖着這些史前物品而來的。
當年希雅母女羁留裘山部落時,我母親無意中聽到希雅的母親曾在大陸南部找到一處保存完好的史前遺址,從中獲取了大量史前物品,鋼鐵、樂器、書籍和金銀财物,甚至還有早已絕迹的史前武器。
如果得到這些史前物品,并探明那處史前遺址準确位置的話,我裘山部落就能實力大增,邁出跨越性的一步,從裘山小鎮升級至裘山堡。到那時,部落領地将擴大三倍,轄下人口同樣翻三倍,而母親不僅能坐上堡主之位,還會獲得相應的爵位,一旦得到領主授勳,便可跻身貴族階層,整個家族水漲船高,成爲新興貴族。
貴族在朝陽大陸享有的各種特權和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想必你也聽說過,這份誘惑何其之大,誰能不爲所動?”
秦堯輕輕點頭,心中暗自唏噓感歎:“希雅族人實在太不小心了,關乎部族命運的大秘密怎能輕易洩露出去,弄得人盡皆知,這豈不是自取滅亡麽?唉,希雅部落該有此劫啊!”
歎息之餘,秦堯問道:“現在你們一擊得手,想必如願以償了。你們找到希雅部落的藏寶了嗎?”
辛蕾回頭審視秦堯,沉默好一會,才幽幽說道:“隻找到我知曉的一小部分史前物品,絕大部分還藏在裘洛山脈西麓的某處山洞之中。然而西麓山脈連綿幾百裏,想找到藏寶洞穴談何容易?
再加上希雅的母親處事謹慎,警惕性極高,即便跟随她一起逃亡的親信族人也無法取得她的絕對信任,庫蘇裏大媽是她的表妹,跟她患難與共十幾年,卻根本沒聽說過部落還有寶藏。
因此,如今知道寶藏秘密的恐怕隻有希雅族長一人。可惜讓她逃掉了,一擊不中,再想抓住她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秦堯聽了真正是五味雜陳,因爲希雅能夠逃脫裘山部落的追捕,全是自己突然殺出,緻使黑甲騎兵被打亂陣腳,才讓希雅得以突圍逃走。
奮不顧身幫助希雅逃跑,可希雅卻過河拆橋,堵死了密道入口,從而将秦堯和麥瑞逼入絕境;最終,秦堯重傷昏迷被俘,而麥瑞雖然逃走了,卻同樣昏迷不醒,至今生死不明。
事到如今,秦堯回想起來,隻能哭笑不得的無奈搖頭。
因爲這三個女人都和自己有親密關系,可她們之間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和立場,利益關系錯綜複雜,卻偏偏将秦堯牽涉其中,淪爲争鬥中的犧牲品。
整件事情就是一筆糊塗賬,剪不斷理還亂,孰對孰錯,隻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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