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陽告了聲罪,走進員工群中和衆人聊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在以程序員爲主的臉書成員中人緣不錯,不管加入哪個小圈子,都聊得很歡。
趙明宇陪在邊上介紹,公司會定期舉辦這樣的小型宴會,員工是主力軍,還會邀請一些合作夥伴參加,公司認爲這樣的形式,可以增加員工間的默契與互動。“我們的員工興趣面很廣,陳總有沒有興趣和他們聊聊,如果他們知道小卡軟件的作者就在這裏,估計早就圍過來了。”
“好啊。”陳文浩順手拿起一瓶桌上的啤酒,準備參與進去。
“陳先生?”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陳文浩頓住身體,用表示疑問的眼神,看着叫住他的兩名老外。一名老外個子很高,目測接近一米九,另外一名要矮上大半個頭,一米七五的樣子。兩人雖然站在一起,中間卻保持着還能再站一人的空隙。
“我是來自elpartners的凱文,很高興認識你。”個高的老外自我介紹。
“greylockpartners的大衛。你的軟件産品,是現在矽谷最熱門的話題。”矮一些的老外說道。
唐立陽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湊了過來,“親愛的陳,這就是我前面說的那些新朋友。在臉書未上市之前,他們兩人所在的公司就投資了臉書,如今依然有親密的合作來往。”
說話間,宴會的音樂突然換成了一段搖滾樂,會場變得喧鬧起來。
唐立陽趁機攬着陳文浩的肩膀,小聲說道,“你和我們的合作,全世界都知道了,矽谷的風投們都快沸騰了。這兩家的老大直接聯系了馬克,希望臉書能幫忙牽線。而且兩人都是連夜從美國飛來。陳,你不會介意吧?”
陳文浩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兩個人都站到我眼皮前了,你才問我介意不介意,也太不靠譜了吧。
不過陳文浩心底還真不介意,說得誇張點,簡直是想睡覺時有人送枕頭的感覺。金融界藏不住秘密,業界應該都知道了,他不久前剛對那麽多家知名風投說了“不”,很多風投機構應該将他列入了保持關注的名單,而不是現在和他繼續接觸。
畢竟小卡翻譯軟件帶來的效益,讓他看起來并不缺錢。小富即安的話,守着小卡翻譯軟件就足夠了,相比收益來說幾乎沒有成本,賺錢比搶錢都快。
這和大多數初創的互聯網企業是完全不同的境況,沒有繼續發展擴大的資金缺口,沒有短期很難盈利的急迫壓力。對于任何企業來說,都是一頭夢寐以求的“現金奶牛”。
但是,隻有陳文浩自己知道,相比要達到的目标,他是有多麽地缺錢,否則就不會有這次的香江之行。也正是因爲拜托臉書幫忙,才讓這兩家和臉書關系密切的風投資金,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拜托臉書幫忙的時候,陳文浩隻是說想找個優秀的律師事務所,最好是國際性的團隊,幫忙處理一些公司的法律事務。他相信諾頓羅氏那邊沒有問題,今天的談話人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諾頓羅氏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聲譽開玩笑。一家律師事務所沒了聲譽,離倒閉也就不遠了。
那麽很顯然,他們是根據僅有的這些信息作出的判斷。畢竟,特意跑到香江來處理法律事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注冊海外離岸公司。否則的話,江海市作爲國内的金融重鎮,也有不少知名的法律事務所入駐,何苦多此一舉。
再進一步的聯想就是這家公司要開展新的業務或是調整股權,不管哪個,風投都表示很有興趣,所以才會有兩家風投公司的代表,如此精準地出現在此。
國内或許對這兩家風投的知曉率不太高,陳文浩因爲職業的原因,正好對風投尤其是偏重it行業的風投公司比較關注。他很清楚,今天他的待遇說出來,會讓美國無數的創業者羨慕嫉妒恨的。
在美國矽谷,這兩家都是處于行業頂尖的風投公司。el是臉書在2005年第二輪融資時的唯一參與者,而眼光和決心堪稱一流,旗下管理的資本超過1250億美元。而greylock是最近五年來,在互聯網行業中眼光最好業績最佳的風投資金。
陳文浩不禁暗暗贊歎一下,這兩家公司能取得現在的成功,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僅靠這麽一點信息和判斷,就不惜動用和臉書的關系,還果然派代表趕來。如果他們要知道自己正在進行公司架構的調整,就是爲了迎接風投資金的話,恐怕要連續空翻三個跟頭(如果能翻得起來的話),才能宣洩心中的興奮吧。
當然,離岸公司和架構調整的事情剛才起了個頭,八字還沒一撇呢,陳文浩自然一個字都不會說。從商業談判的角度來說,其實和談戀愛的道理是一樣的: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不容易被珍惜。
這些想法要寫出來就許多,但在腦海裏轉着卻不過幾秒鍾的事情。
陳文浩順手也攬住唐立陽的肩膀,同樣小聲說,“臉書這麽賣力,隻是礙于情面?”
唐立陽笑得像個老狐狸,“馬克和我說,臉書非常願意和你有更親密的合作,現金或是股票,都沒問題。我常常會逛内地的互聯網站,用熱門的網絡語言來說就是——求抱大腿,請帶着一起玩。”
陳文浩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忙放開手離開唐立陽一步的距離,這種話,換個妙齡少女來說是極好的,可是你一個四十多歲的秃頂粗漢子說這話,誰能受得了。
唐立陽不以爲忤,哈哈大笑。他看見凱文和大衛也湊了過來,便提議道,“讓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我知道這兒有個好地方,也是最受大家歡迎的無敵海景休息室,隔音效果比較好。”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便跟着唐立陽來到一間房,大約四十平米的大小,放了兩張豪華的全身式按摩床,視線正面180度都是大幅透明落地玻璃,窗外就是璀璨的維港夜景。帶上房門,音樂聲便隔絕在了門外。
陳文浩随意選了張床坐着,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其他人說着話。無論别人怎麽試探,他都抱定了一個“拖字訣”,就是不表露真實的态度。
凱文和大衛扯了一圈話題,沒收獲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無奈地互相打量了一眼,恨不能将對方扔下樓去,有競争對手在場,很多話都不方便說。
唐立陽面帶微笑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不禁讓兩人暗罵一聲老狐狸。
凱文清了下嗓子,決定切入正題,畢竟連夜飛了十多個小時,趕到香江來不是爲了聊天的。
此時,一直不怎麽說話的陳文浩站了起來,“兩位聽說過‘機緣’這個詞嗎?”
他沒有等待别人回答,接着說,“在中國的佛教典籍中,對機緣有兩種解釋,我很喜歡這個解釋——從前結過的緣,現在到了熟的時候,也就是機會到了。”
他笑着對幾個有點摸不着頭腦的老外說,“我知道你們想要的是什麽,不過讓我們再耐心些,等待機緣吧。”
婉拒了唐立陽派車的提議,陳文浩離開了臉書公司,心裏還有裝*逼成功的暗爽感,讓你們給我玩突然襲擊,晾你們幾天再說,要是能夠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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