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紅燒肉還是在上個假期裏,王守中偶然間順嘴說過一次,就被她記在心裏了,在特地向人請教後,她嘗試着做了好幾次,才把握好了火候,專門等着兩個兒子放假回來,做給他倆吃,王守中的姥姥曾經笑罵,“這家人,當兒子的是會吃的,當媽的是會做的,我看你以後結了婚,誰來給你做飯,現在的小丫頭可沒幾個會幹這個的,總不能把你媽也帶過去吧。”
當時王守中的回答是,“俗話說食不厭精脍不厭細,有能力吃好的爲什麽還要将就自己,如果咱家條件不行,現在讓我吃糠咽菜我也能吃下去,不過這不是有條件嘛。至于以後結了婚,大不了看着說明慢慢來,總是能做熟的。”
……
咀嚼着紅燒肉,沒有急着回答謝文慧,王守中仔細品味了一番滋味後,将其咽下,“色澤紅潤,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層次分明,比我姨姥姥做的可要好。”
“那是,你姨姥姥可不會像你媽一樣,爲了一點點味道上的差别就再做一遍,直到确定了合你倆的口味後,才不再實驗。”沒等謝文慧說話,王正則便臉色一黑,提前插話道。
别看謝文慧說的輕巧,爲了讓這道菜合王守中兩人的口味,那段時間他就沒吃過别的菜,天天都是紅燒肉,到了現在他一看這東西,就有種油膩惡心的感覺,以前也是,爲了讓兩個兒子吃的更好,他這個丈夫便成了犧牲品,赤果果的差别對待啊。
“怎麽,你有什麽意見嗎?!都快成糟老頭子了,還想天天享受?替兒子嘗兩道菜怎麽了,委屈你了?”将筷子在桌子上一頓,謝文慧眯着眼,目光帶着危險看向了王正則。
“你等着吧,要是以後你小子不孝順你,看你怎麽辦。”作爲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王正則早就不會在關鍵時刻犯那種幼稚的錯誤了,眼睛一轉,他就把話題引到了王守中的身上。
正低頭吃飯裝鴕鳥的王守中一愣,‘這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吧,老爹,你對自己的兒子還真敢下手。’
一邊想着這些,他便看到了謝文慧轉過來的視線,有些話題,是不論在什麽時候都能吸引人們注意的,就像愛不愛之于女友,跳河先救誰之于老媽,在孝順這件事上,就算明知道答案,但她還是想聽到自己兒子親口說的話,一天八次都不會感覺到煩。
‘老媽哎,你可是高中的班主任啊,怎麽說也是個知識分子……’想是這麽想的,但他可不能真這麽說,于是話到了王守中的嘴邊,就變成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你對自己的兒子還沒這個信心嗎?那些不孝的,終歸是和家庭教育有關的,上梁不正下梁歪,當父母的起不到帶頭的作用,那也别怪自己到老受罪。
你們就不一樣了,在對我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的上面,誰都挑不出毛病來,别說老人們了,光說親戚,我老姑那樣,我爸還不是時常照顧着她嗎,上次放假你還給她花五千多買了件衣服,我大舅那邊也是,真算起來,你倆在我大哥結婚前後這段時間幫的忙可是無法用金錢來形容的,他丈母娘都說了,你這當老姑的比他媽都好,這樣的家庭環境,我和守禮怎麽可能會不孝順。”
沒有幹說自己肯定孝順什麽的,王守中把他們平時的所作所爲簡單的說了兩個,再結合自己的觀點,這樣就更讓謝文慧高興了,而王正則也偷着給了他一個大拇指,你小子真會說話。
“吃菜吃菜,吃飯時間說那些幹什麽,我兒子孝順不孝順還用問?明擺着的事。”話雖這麽說,但謝文慧的笑意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當母親的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讓他欣慰?有了這話,她多年來的辛勞就算沒白費。
“來,守中多吃點,這回放假,我是徹底清閑下來了,晚上再給你做道扣肉,如果不是需要四個小時才能完事,今天中午就給你做着吃了。”一道菜四個小時,普通人還真沒這個閑功夫,其實有時候也怨不得王守中姥姥抱怨,有工作還這麽會做飯的,有幾個人能做到?
不過聽着這話,王守中卻是第一時間望向了自己的父親,這個扣肉他以前可沒聽謝文慧提到過,也就是說,扣肉和紅燒肉一樣,都是她在這段時間學會的,兩道稍微出點差錯就十分油膩的菜啊,王正則是怎麽熬下來的……
在他異樣的目光下,王正則有些不自在的轉了轉頭,這事說出去丢人啊,還是想想怎麽把話題叉過去吧,不過想着想着他又回憶起了之前的那段時間,再看王守中咬了一半的紅燒肉,上面泛着油光的肥肉,“嘔~”
隻是剛一幹嘔完,他就知道要遭!在飯桌上沒有原因就幹嘔,是想說明菜做的不好嗎?這是要找茬的節奏啊,“你還有三分鍾的解釋時間。”
“噗……”聽到這熟悉的台詞,王守中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了聲。
而在用冷漠臉說出了這句話後,謝文慧也是噗嗤的笑了出來,夫妻之間的吵吵鬧鬧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剛才的那句話,就純屬玩笑之語了,從本性上來看,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強勢的人,這種話自然也說不出來(上面那是玩笑,和正式的說出來是兩個概念),生活中的瑣碎事上王正則總是讓着她,但在大事上,她從來沒有一次試圖用自己的看法影響丈夫,無理取鬧更不是她會做出的事,這是一個有着大智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