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舒服的活動了一下身子,厚重的棉服把他包裹的像是一個大笨熊,這是他剛才在候機廳換上的衣服,本來以他的能力就算是一身背心大褲衩在雪地裏溜達都沒事,不過這不是馬上就要回家了嘛,爲了避免老媽的唠叨,他還是穿上了這套看上去就散發着巨大熱量的冬裝,作爲兒女,不讓父母爲自己擔心可是最基本的要務。
打車一路到家,除了六點下飛機,九點多才堵到地方外,其他方面都沒毛病,當王守中推開門後,父親王正則坐在茶桌前喝茶,而母親謝文慧就要忙的多了,她正在爲學生們批改試卷,如果按照慣例的話,一會兒還要編輯短信把每個學生的成績發給他們各自的家長,雖然以實驗班的情況來看,那些學霸們并不會畏懼這點就是了……
聽到推門聲後,這兩口子都一頭霧水的看了過來,現在的小偷應該沒這麽傻吧,看着屋子裏點燈還敢進來?
不過在發現是王守中回來後,兩人的目光裏同時閃過驚喜的神色,隻是因爲性格問題,他們做出的反應也是不同。
“回來了?”撇了眼他,王正則依舊坐在茶桌前,語調不急不緩,好像王守中還和前兩年一樣,是普通的放學回家呢。
“恩,回來了。”抿嘴一笑,對于自己的父親王守中十分了解,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在子女面前從來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是這個家的主心骨,所以要穩,隻有我穩了,這個家才會穩。
相比王正則,謝文慧的反應就要大得多了,看到自己的大兒子回來,她直接放下了正在批改的試卷,三步并做兩步走到了王守中的面前,奪過他手裏的電腦包和行李箱,“你這孩子,回來也不早點和家裏說,晚上吃沒吃飯,路上累着了吧,守禮沒和你一起回來嗎,剛回京城有沒有冷……”
這一連串的話還沒說完,謝文慧也注意到了王守中身上那套臃腫的衣服,别說冷着,沒捂出痱子來就算不錯了。
王正則這會兒也笑了出來,“你小子行啊,從哪弄了這麽身衣服,虧你媽前兩天還和我念叨,你們回來的時候沒厚衣服穿,容易感冒。”
“我這叫料事如神~”說這話的時候,王守中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上挑,顯得不是很牢靠,但仔細想想,我們每個人,不管年紀有多大,在父母面前不都是孩子嗎。
“還如神呢,先去把衣服脫了,你也不嫌熱。”把電腦包和行李箱放在了一邊,謝文慧回身看王守中還站在門口,又連忙把他拉進屋子,讓他趕緊把大衣脫了。
等到收拾完東西,謝文慧又打開了冰箱,“你說你,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家裏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剩點剩菜了。”
“準備什麽,我又不是外人,剩菜吃着也挺好的,媽,你去批改卷子吧,我還不至于連菜都熱不了。”
“沒錯,他都二十一了,放以前那就是成家立業的年紀,早就能自理了,你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聽到他這麽說,王正則放下茶盞,對謝文慧說到。
“二十一也是我兒子,你都四十多了,家裏的活不也都是我幹的嗎,成天就知道喝茶、喝茶,再不就是捧着一本看了幾百遍的書不撒手,有這時間你幹點活不行嗎……”四個多月沒見到兒子了,還沒等她緩和完情緒,便被拆台,謝文慧直接就不幹了,隻見她雙手叉腰,又開始了指責起王正則不幹家務這件事。
這倒不是說王正則真的一點活都不幹,隻是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謝文慧都不會讓他們爺三幹活,像什麽“現在的男生要會做飯,才能讨得女朋友的歡喜”這種話,在他們家從來都是沒立場的,二十四孝老公就更别提了,雖然有些不好,但他們家的确是那種比較傳統的家庭,關于這點謝文慧甚至比王正則還要堅持……賢妻良母這個詞,她是絕對當的起的。
看着父母之間的吵吵鬧鬧,王守中早就習慣了,沒有一點磕磕絆絆的婚姻絕對是虛僞的,相敬如賓更是點明了雙方的距離。喜怒哀樂,柴米油鹽這才是生活,所以他直接到冰箱裏拿出剩菜去廚房裏熱了起來,那兩口子估計還要吵一陣,他還是靠自己吧。
等到王守中熱好菜,兩個人還沒停下來,主要是謝文慧單方面的唠叨,王正則就是在那裏偶爾的“恩”、“啊”一聲,表明自己還在聽,然而唠叨完後,謝文慧依然不會讓王正則真的去做家務……
這對夫妻的關系可比外人想象中還要好的多。
吃完飯後,王守中剛要去洗碗,隻是這次謝文慧就不會看着了,直接把他推出了廚房,“你一個男生洗什麽碗,如果閑着沒事,就去喝喝茶,看看書,男人看的是内涵、是修養,别成天繞着家務轉。”
聽着這有些耳熟的話,王正則默默的拿起一本《論語》擋在了自己面前,從封面上的标注來看,這是《論語·陽貨》,而那句十分著名的: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便是出自《論語·第十七章·陽貨篇》。
左右看看這對比現在的年輕人還會玩的夫妻,王守中表示自己已經老了……
過了一會兒,謝文慧洗完碗筷後,便又坐到了桌子前批改起試卷來,作爲一個實驗班的班主任,她的工作可不少,反而是身爲副校長的王正則現在十分清閑,當然,這也和他們的忙表現形式不同有關。
看着這一沓學弟學妹們的試卷,王守中閑來無事,便從裏面抽出幾張看了起來,應該說不愧是學霸嗎,随便拿出一張質量都是上乘,尤其是作文,立意明确,語句清晰,雖然還略顯稚嫩,但也各有各的特色,比自己當初好多了,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在考場上半睡半醒的人能寫出多好的文章來,語句通順就不錯了。
“怎麽樣,我的這些學生們都不錯吧。”
“恩,比我當初好多了,基本上都是奔着一本去的吧。”
“唉,之前學校突然說要單獨弄一個實驗班,裏面的學生都是成績最好的那一批人,然後每個學期一次測驗,如果外班有人成績超過了實驗班,那最後一名則自動被踢出去,這規則對學生們來說有些殘酷了,好在成果不錯,不然我這個實驗班的班主任罪過可就大了。”
“額……是有些殘酷了。”有些違和的仰望了下天花闆,這種淺野學峯的既視感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