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其他東西呢?”唐歌笑眯眯的問道。
老鐮一揮手,立刻有兩個人懷裏抱着東西走了過來,到了近前一看,一個人抱的是一個木盒,木盒裏面竟然全是蠶蛹,旁邊的一個人則抱着一個紡輪。蠶蛹沒什麽新奇的,那個紡輪卻讓唐歌大吃一驚。
紡輪是紡線用的,主體是一個被打磨成圓形的石塊,中間有孔,可以插一根木棍在上面。紡線的時候,把多股細線綁在木棍上,陶片在下面墜着,隻要把木棍在腿上用力的一撮,下面的圓盤就滴溜溜開始轉圈,多股的細線在圓盤的帶動下,會擰成一股粗線,然後自動的纏繞到木棍上。
讓唐歌驚訝的并不是紡輪精妙簡單的設計,而是上輩子小時候,他在農村見過這東西。那時候,農村裏的小媳婦老太太們湊一起,家長裏短的聊天時,多有拿着這種紡輪的,一邊聊,一邊紡線。讓他沒想到的是,這東西竟然在原始社會就有了,而且一直流傳了成千上萬年也不曾被取代!
“即便是原始人的智慧,也不能小瞧啊!”唐歌在心中感歎道。
老鐮拿出這兩樣東西時,一臉獻寶的表情,唐歌卻淡淡的問道:“就這些?織機呢?沒有嘛?”
“織機?”老鐮一臉的茫然。
唐歌又問道:“這批奴隸裏有會抽絲的嗎?”
“抽絲???”老鐮徹底懵了。
“那這批奴隸裏,可有會紡織的?”唐歌再次問道。
老鐮苦笑道:“少巫您說笑了,會防止的人都是寶貝,怎麽可能拿出來發賣。”
唐歌也笑了。不管是麻布,還是絲綢,在這個年代都屬于奢侈品,産量極低,價格奇高,就連一些大部落也不一定用的起。上次老鐮送他的那匹絲綢,在他看來不過如此,可老鐮那爲了這匹絲綢,還不定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呢。
老鐮突然咬了咬牙,似乎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之後,對唐歌說道:“說起紡織,我倒知道一些!”
“哦!?”唐歌一臉的好奇。
老鐮道:“我們部落有一個管事,曾經遠遠看到過一眼别人織布。那些人是把線連在一根根樁子上,另一頭系在腰上來織布的!就因爲看到了這個,我們那管事的差點送了命。”
“系腰上?”唐歌一臉的新奇,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織布和腰有什麽關系,隻能笑罵一句:“一群原始猴子。”
老鐮見唐歌興緻缺缺,便不再往下說了。他也看出來了,他們部落管事幾乎是拿命換回來的消息,在唐歌這卻根本就沒被人家放在眼裏,原本還有些賣弄的自得,這下也徹底偃旗息鼓了。
說起絲綢,人們自然而然的會想起美景如畫的江南水鄉,那裏的婉約女子養蠶缫絲,再用芊芊玉手,将其織成一匹匹華麗的絲綢遠銷各地。少有人會想到,養蠶缫絲織綢的技術,不管是起源還是輝煌,都發自于中原地區。
上古傳說,黃帝之妻嫘祖發明養蠶取絲,并教導萬民,這才讓天下人告别了以獸皮鳥羽爲衣的時代,人們才有了柔軟漂亮的衣服可穿。不管這個傳說可不可信,都不可否認,絲綢以及紡織工藝,最早被應用是在黃河中下遊流域,而世界文明的絲綢之路,來回交易的同樣是中原地區的産品。
唐歌上輩子就是華中人。在他小時候,華中地區的絲綢産業已經逐漸沒落,可他家鄉的農村卻依然多有桑樹,而且也有不少人養上幾簸籮的蠶以補貼家用,等結了繭子的時候,還會有專門的蠶繭商人上門收購。所以,唐歌雖然沒親手養過蠶,但對此卻并不陌生。而且,唐歌幾乎對一切的軟體動物都十分反感,可是對家蠶,他可以勉強接受,上輩子他還用蠶寶寶釣過魚,效果也非常的好。
原本唐歌以爲這個世界上的紡織業已經普及,畢竟他從老鐮哪裏已經買了不少的麻布,這次和老鐮商談過後他才明白,原來布匹在這個世界上,竟是頂級的奢侈品,尤其是大塊布料,其價值之高讓唐歌咂舌不已。而自己一壇酒竟然能和一匹絲綢等價,這讓唐歌不禁有些臉紅,暗道果然還是壟斷企業收益高啊!
唐歌跟着老鐮把他所有貨物過了一遍。這趟老鐮給半坡豚準備的貨物有五十個奴隸,四十頭牲口,牛馬居多,至少八千斤各色糧食,一千多斤上等鹽巴,各色布匹,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香料和藥材,珠寶玉石什麽的反倒一個也沒帶。
把這些東西全部刨除之後,老鐮的商隊在集市上可以交易的東西已經不剩什麽了,可見老鐮爲了巴結半坡豚,真是下了血本了。
唐歌同樣沒讓老鐮失望。來到唐歌的帳篷之後,老鐮着實的被桌子上碼的整整齊齊的箱子給吓了一跳。
唐歌也不賣關子,直接打開一個箱子給老鐮看,老鐮看到這個箱子裏面裏面竟然是一層五顔六色,流光溢彩的琉璃珠時,整個人都傻了一般,用顫抖的手抓起一把琉璃珠,不住的在眼前打量,興奮的連眼神都變得迷離不定了。
“漂亮!太漂亮了!”老鐮着魔一般不住的說道。
“怎麽樣?我的貨你還滿意吧?”唐歌一臉戲虐的對老鐮說道。
老臉擡起頭,看着桌子上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愣愣的說道:“這……這些都是……這種寶物嗎?”
“想得美!這種寶物叫琉璃,你記住了!”說着話,唐歌又打開旁邊的一個盒子,展示給老鐮。
“這!這是金器!?”老鐮驚呼道。
這個箱子裏,裝的是一套五根,從大到小尺寸不同的銅針,配一個銅制的錐子,五根銅針和錐子被整整齊齊的安放在箱子裏的暗槽裏。針和錐子,是縫制獸皮的必備工具,可以說是每個部落都離不了的日用品。不過大家用的都是骨針和骨錐,縫出來的東西也是粗枝大葉的,粗糙不堪。隻要随便想一想,就能知道,和銅針縫制的效果比起來,效果差的有多遠。更何況,别看隻是銅針,但這可是金器啊!老鐮雖然想過自己早晚要拿到半坡豚金器的經營權,可當唐歌把金器真正的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依舊把他激動的不能自抑。
老鐮的表情讓唐歌很有成就感,于是唐歌幹脆一個接一個的把木盒全部打開,老鐮則配合的發出一次又一次的倒吸冷氣聲。
唐歌給老鐮準備的東西說多不說,說少也不少。琉璃制品除了那一盒不夠圓的珠子外,還有一些琉璃挂件和琉璃擺件。銅器除了針和錐子,還有剪刀,小銅鏡,銅梳子、銅爵,銅碗、銅杯等日用品,當然,少不了還有幾把可以防身的短小匕首。這些東西每一件都配有一個精美的木盒,單是這個木盒,也是一件不錯的商品了。
這些東西都是遠行隊伍看不上眼挑剩下的。本來按照唐歌的意思,在半坡豚沒有能力可以無視任何敵人之前,是不允許任何可以威脅到族人安全的武器流出的,就連偷襲黑子,用的都是未淬火的劣質投矛,由此可見唐歌對金器的流通重視到什麽程度。
可族人們爲了圖騰,簡直一點底線都沒有,恨不得把整個部落都搬空去巴結炎族聯盟。好在這些人是半坡豚名譽上的族人,哪怕圖騰迎不回來,也不用擔心别人拿着半坡豚自己煉制的武器來攻打自己。而唐歌這次的交易,也有給族人擦屁股的意思。
白得的東西,不知道心疼。半坡豚一次送出去大量金器和琉璃制品,别人反倒會不覺得珍貴了,甚至有一些貪心的人,說不定還想要得到更多。隻有讓他們看到這些禮物的價值,他們才會明白,半坡豚到底給他們送了多重的禮。
“少巫,這些都是給我的!?”老鐮一臉呆滞的問道。幸福來的太突然,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對,都是給你的。”唐歌輕描淡寫的說道。
“可是……這也太多了!我帶的東西不夠啊!”老鐮一臉的悔恨,早知道這次有機會得到這麽多寶物的話,他就是把部落般空,也要帶足了貨物。眼前的這些寶貝,他可是一件都不願放棄。
唐歌笑眯眯的說道:“沒關系,東西你可以全拿走,隻要過後把等值的貨物給我送來就行了。到底值多少也随便你,給你多賺點都沒關系。”
老鐮一臉的愕然,他跑了一輩子商隊,還沒聽說這樣的重寶可以先拿走後算賬的。
“您就不怕我拿了東西跑了?”老鐮小心翼翼的問道。
唐歌笑呵呵的說道:“當然不怕,能說出這句話,說明你還是不了解半坡豚。得罪了半坡豚的人,就是躲到天邊,我們也會把他們挖出來,讓他們好好了解了解得罪半坡豚的下場。”
唐歌這句話可不是虛言。半坡豚唯一的仇人血掌部落,已經很多年沒有消息了,但半坡豚的人依舊牽腸挂肚,想方設法的要把他們找出來。一旦有了他們的消息,即便他們躲在天涯海角,半坡豚也會萬裏殺敵,去報了這個仇。
唐歌雖然笑眯眯的,老鐮卻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吃驚的發現,他竟然在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身上,感覺到了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