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歌也苦惱不堪,做一件長袍式的漢服,就已經讓他絞盡腦汁了。男裝不同女裝,在他印象裏,男士服裝除了T恤就是襯衫,褲子也無非是長褲短褲和馬褲,再多的他實在想不出來了。哪像女裝,連衣裙、背帶裙、雙肩褲、旗袍喇叭褲等等等等,簡直是琳琅滿目,數之不盡。也是上輩子被他老婆拖着逛街時,受傷太重,所以對女裝的印象格外清晰。
确認衣料的尺寸和樣子都無誤之後,唐歌把才剪好的獸皮收到一邊,對阿亮說道:“還是這個時代好啊,這是一個個性張揚的時代,每個人都在盡量的表現自己,你敢穿連衣裙,我就敢穿漏臍裝,你敢穿漏臍裝,我他娘的就敢穿三點式,總要把自己最美好的那一面表現出來。這個時代的每個人,都是自由,自主,又獨立的存在。所以我不止一次的慶幸,沒生到封建時代去。那種時代規矩太多,連穿什麽顔色的衣服都給你規定好了。”
有些話,唐歌也隻能跟阿亮說。因爲他知道阿亮聽不懂,而且阿亮還有個好習慣就是嘴巴非常嚴,你隻要告訴他不要亂講,這些事就會爛在他心裏邊。所以,阿亮就成了唐歌忍不住要胡言亂語時,最好的傾訴對象。
唐歌繼續拿起一塊獸皮,用從木匠那拿來的尺子量着開始畫小樣。一邊用滑石在獸皮标記号,一邊繼續跟阿亮念叨:“你能想象所有人都穿同樣衣服的樣子嗎?”
阿亮搖搖頭,傻笑道:“那樣不帥……”
唐歌哈哈大笑,說道:“我跟你講,那樣子不但不帥,還很恐怖。在那種時代,上位者制定各種規矩,來控制和奴役那些身份比他們低的人們。包括一個人的說話,動作,穿着打扮,都要按照他們的規矩來,不許有半分出格的。他們用各種律法來約束别人的行爲,表面上說是爲了大家好,讓大家來遵從他們制定的規則,其實無非就是通過讓别人聽他們的話,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且還要做出沒了這些條條框框,大家都活不下去的姿态。在這種情況下,人一旦形成習慣性,是非常恐怖的。如果有一個人做出了不被他們認同的事,或者說出一些他們認爲不對的話,那這個人就成了異端。就會被他們打壓,甚至殺死。”
唐歌喋喋不休,阿亮卻依然一臉傻笑的看着唐歌忙活。
唐歌擡頭看了阿亮一眼,發現他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于是繼續說道:“知道我爲什麽喜歡這個時代嗎?這個時代沒有律法,沒有那麽多的統治階層,可是大家隻靠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卻依然過的很好。也怪不得後來一些大儒先賢們,拼了命的想要恢複聖王時代。在他們眼中,我們現在就是聖王時代!所以我說,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方便,不開化,可這個時代依然是最好的。”
放下剪刀,有些口幹的唐歌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蒙昧無知不可怕,我們慢慢學就好。真正可怕的是,所有人都被圈在同一個框子裏,然後被同化,等所有的面孔都變得一樣的時候,他們就會拼命的拉扯着那些企圖跳出框外的人們,告訴他們隻有框子裏是安全的,框外的世界是危險的,錯誤的,然後再把這些企圖跳出框外的人,改變成和自己一樣。封建社會那些腐儒們如此,後來那些所謂的科學世界也是如此,當他們企圖用自己那點可憐的認知,來解釋所有的未知時,無論原始人還是現代人,其實大家的蒙昧程度是一樣的。”
又喝了一口水,唐歌抄起剪刀繼續講到:“所以我們要開拓進取,拼搏向上。如今這個時代就很好,隻要你拿出了别人不懂得的東西,别人的第一反應就是去了解,而不是抵制。你看,我做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别人看到的第一反應,是穿身上看看什麽效果,而不是因爲這件衣服和他往常穿的不一樣就不敢穿甚至不許别人穿。更沒有那麽多莫名其妙的是非觀念,所以一個人想露多少肉,就露多少肉。想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隻要自己喜歡就好,根本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說到這裏,唐歌突然想起部落裏那幾個穿着“性感”的中年婦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抱怨道:“其實也不是哪兒都好,有時候也是挺吓人的。人貴自知啊……”
搖了搖頭,把那幾道恐怖的身影從腦海中甩出去,唐歌沖嘿嘿傻笑的阿亮問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
阿亮搖搖頭:“聽……不懂。”
唐歌哈哈大笑:“你當然聽不懂,畢竟這些話太深奧了,其實,我應該做個哲學家。”
唐歌正臭美呢,穿着一身寬松衣裙的紅姑來了。紅姑一邊抹着頭上的汗,一邊抱怨道:“這鬼天氣,怎麽還這麽熱!”如今部落裏全面秋狩,紅姑的娃娃洞裏也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所以最近紅姑都很辛苦,甚至都很少來唐歌這邊了。
唐歌看看紅姑寬大卻單薄的夏裝衣裙,再看看自己身上新套上的秋裝,忍不住說道:“不會啊,這天很涼快啊!”
紅姑“啪”的一下,在唐歌頭上彈了個腦瓜崩,氣呼呼的說道:“老娘說熱就是熱,你犟什麽嘴!”
唐歌捂着腦袋,呲牙咧嘴的說道:“好好好!這天确實熱!”然後又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怎麽最近神神經經的。”
“啪!”
唐歌的腦袋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紅姑橫眉豎眼的喝道:“你敢再牢騷一句我聽聽!”
唐歌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連聲讨饒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紅姑這才轉怒爲喜,阿亮也在一邊嘿嘿的陪着傻笑。
紅姑拿起裁剪好的衣服料子,問道:“都裁好了?是不是可以縫了?”
唐歌點點頭。
紅姑把裁剪好的料子卷到一起,夾在腋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秋狩正式結束了,大石頭他們明天就回來了。”
唐歌聞言大喜,問道:“那要好好商量商量怎麽犒勞他們了。”
紅姑不屑的說道:“商量啥,你還是好好的把你的故事講好就行了。”說完挾着那些布料獸皮,揚長而去。
秋狩開始之後,唐歌的《西遊記》就“斷更”了,要等到秋狩徹底結束,族人們全都安生下來,這才能繼續接着往下講。而大家對西遊記的故事也不是一般的喜愛,所以都盼着聽西遊記的後續故事,所以紅姑才會這麽跟唐歌說。
第二天,秋收隊伍如期回歸。他們通過這些天的不懈工作,已經源源不斷的帶回了許許多多的肉制品和牲畜。
除了半坡豚,其他部落對牲畜其實沒什麽興趣。如今大家都是在部落附近捕獵爲生,平時很少出門,所以根本用不着牲畜。而且,喂養牲畜的話,還需要專門的人每天去照料,很費功夫,有照顧牲畜的精力,用在狩獵上的話,收獲隻會更多。
半坡豚其實也用不着牲畜,除了那幾匹馬,其它的牲畜其實都是處在一種閑置的狀态。甚至戰馬的事,也隻有部落的少數高層知道。不過族人們出于對唐歌的信任,對唐歌看重的各種牲畜照料的還是很好的,畢竟,他們的少巫從來沒有做過錯誤的事情,而且,少巫每次弄出來的新事物,都能給部落帶來很大的改變和發展。
歡迎狩獵隊歸來的儀式很隆重,唐歌也不得不再次“盛裝”打扮,陪着胖巫舉行各種繁瑣的儀式。其實因爲半坡豚沒有圖騰,所以儀式已經精簡了很多。據說等老疙瘩和老桐樹他們返回部落之後,舉行的圖騰崇拜儀式更爲隆重。
儀式結束後,照例是篝火晚會。半坡豚的族人和**以及北山部落的人們,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載歌載舞,盡情的揮發着豐收的喜悅。各種半坡豚的特色美食也源源不斷的送到晚會現場,整個夜晚,晚會上都呈現出一副歌舞升平的祥和氣氛。
唐歌還是陪着胖巫和老疙瘩老桐樹他們坐在一起。
酒至半酣,老疙瘩似乎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端着面前的犀角杯,徑直走到胖巫面前。
“胖巫,我知道我這次的事情辦得不地道,可這一切都是牛頭部落搞的鬼,我們雙鈎部落,對半坡豚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尊重的,所以希望胖巫您能諒解我這次的過失。”老疙瘩一臉歉然的對胖巫說道。
胖巫微微一笑,也端起酒杯,和老疙瘩碰了一下:“老酋長多慮了,以半坡豚和雙鈎部落的關系,這點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隻是我不明白的是,這件事和牛頭部落,又有什麽關系?”
老疙瘩點頭哈腰的說道:“其實這回,是牛頭部落派人,在我們幾個部落之間遊說,撺掇我們幾個部落聯合起來爲難你們的。”
胖巫點點頭,問道:“那牛頭部落又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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