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疙瘩的诘問,胖巫并沒有回答,而是目視前方,竟然愣愣的發了一會呆。這才對愕然的老疙瘩說道:“關于秋狩的事,您并不需要擔心。我們已經做好了穩妥的安排。此次秋狩哪怕貴部落不伸手,半坡豚也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回答的。”
老疙瘩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胖巫好大的口氣!别以爲有了金器就能爲所欲爲了,要知道光有神器也不算什麽,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人!”
胖巫淡淡的說道:“人,我們半坡豚也是有的。”
“哈!”老疙瘩再次報以冷笑,然後似乎威脅一般的說道:“既然胖巫這麽說了,那就别怪我們雙鈎部落人少力薄,幫不上你們的忙。我倒要看看這次秋狩你們怎麽辦!”
胖巫道:“這樣也好。貴部落隻需好生歇息玩樂,到時候半坡豚自然會把獵物送到你們面前,以感謝雙鈎部落此次的援助之情。”
老疙瘩沒想到原本自己以爲是賭氣的說法,在胖巫那裏竟然是認真的,這讓他大爲錯愕,愣了好一會神,這才憤憤的說道:“先說好!我們雙鈎部落的獵物少于往年可不行!”
胖巫不知想到了什麽,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這才淡淡的說道:“我說了,絕對會讓您滿意的!”然後沖老桐樹一點頭,說道:“你們北山部落也一樣。總之既然你們能來援手,半坡豚就一定會對得起你們這份援助之情。”
事情談到這裏,已經無法往下進行了。于是老疙瘩憤憤的起身告辭,青山作爲酋長,自然要禮貌的把他們禮送出門。至于老桐樹,就沒那麽多講究了,兩口倆一邊低聲說着悄悄話,一邊自顧自的往娃娃洞的方向去,看樣子是去尋亮哥了。
此時屋裏隻剩下胖巫和唐歌兩人了,唐歌這才忍不住問道:“這老疙瘩不對勁啊!”
胖巫笑道:“怎麽不對勁?”
唐歌道:“我以前見他可不這樣。這老小子不是一直跟咱們裝孫子嗎?怎麽今天這麽大做派?”
胖巫問道:“那你覺得是爲什麽呢?”
唐歌不屑的說道:“要說他覺得憑秋狩的事就能拿捏咱們一番也不現實,最大的可能就是找到更大的靠山了呗。”
胖巫哈哈一笑,說道:“無非也就是找了個大靠山而已。算不得什麽。”
唐歌奇道:“我怎麽覺得你也不對勁啊?”
胖巫笑道:“我又怎麽不對勁了?”
唐歌道:“雖然我沒見過你怎麽跟其他部落打交道的,但也知道你不可能做到如此忍讓的地步。今天這老疙瘩這麽嚣張,你卻能一再忍讓,很不正常嘛!”
胖巫微微一笑,問唐歌:“你知道我們跟雙鈎部落是什麽交情嗎?”
唐歌道:“不就是部落和部落的交情呗!”
胖巫搖搖頭,說道:“你錯了,我們和***部落可是過命的交情!”
唐歌大爲詫異,問道:“怎麽個過命法?”
胖巫微微歎口氣,對唐歌解釋道:“我父親草創部落的時候,周圍的許多部落都對我們有很大的敵意,唯獨雙鈎部落,是一直支持和幫助我們的。”
唐歌心中一動,心說又是一個老巫的故事。他對老巫的事情其實蠻好奇的,可已經過世的老巫在部落人的心中地位非常尊崇,那些見過老巫的人從不願意說他的閑話,那些沒見過的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所以到目前爲止唐歌對他還是所知甚少,難得今天胖巫主動提起,唐歌就趕緊支起耳朵仔細的聽,生怕錯漏一字。
胖巫喝了口水,慢慢說道:“那時候雙鈎還是一個大部落,在這一片也算是數一數二的。我父親既然要在這裏建立部落,自然少不了要在各個部落拜訪一番。可是對于外來人,這裏的人并不歡迎,唯獨雙鈎部落的巫師方圓,一力的支持我們在這裏紮根落戶。”
“當時方圓不但在各種物資上給予我們很多的幫助,甚至有一批本地的土著要聯合起來打算滅了我們部落,也是方圓把事情給壓下去的,而且全力爲我們作保,發誓我們絕不會損害本地部落的利益。”
“咱們半坡豚草創的時候,雙鈎部落給予我們的幫助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後來方圓遇到了意外,他們部落的巫師也就斷了傳承。方圓是知道老疙瘩的父親,也就是當時雙鈎部落的酋長不是什麽聰明人,手段也不怎麽高。生怕部落最終毀在他的手裏,于是臨死前囑咐我父親,請他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多多的幫助雙鈎部落,老巫也在方圓面前發誓,半坡豚部落必然永遠不負雙鈎部落,方圓大巫師這才放了心,當場就咽了氣。”
“後來雙鈎部落也确實在老疙瘩父子手裏慢慢敗落了,雖然他們如今已經不複當初的強大,可老巫的承諾卻永遠都在。不管到任何時候,隻要雙鈎部落有所求,半坡豚隻要能做到的,必然要全力以赴。”
聞聽此言唐歌心中頗爲複雜,于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所以你就容忍他們如此嚣張?”
胖巫笑道:“其實現在他們已經收斂很多了。你是不知道老巫剛去的時候,那時候他們才鬧騰的不像話。”
“可是今天老疙瘩的态度和原先明顯不一樣了啊!”
胖巫笑道:“左右也不過是找了個靠山,覺得自己有底氣了,就抖起來了。老疙瘩也就這點水準了。隻要不給他們好臉色,他們自然也就消停了。至于跟我們爲敵,他們還是沒有這個膽子的。所以這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唐歌點頭道:“行,那就聽你的。反正以咱們現在的實力,就是由着他們鬧騰,他們也鬧不出什麽花樣來。”
是夜,照例是以最高規格的宴會來招待老疙瘩和他的族人。出于禮節,老桐樹也參加了宴會。集市上的宴會老疙瘩是沒資格參加的。但他對宴會的内容多有耳聞,所以對于這次晚宴也頗爲期待。
半坡豚也沒讓他失望,宴會上笙歌燕舞,觥籌交錯,奢靡的氣氛照例震驚了雙鈎部落所有參加宴會的人。老疙瘩在宴會上再也保持不住他那倨傲的态度了,看向胖巫的眼神裏已經多有畏懼的成分,姿态也徹底放了下來。
唐歌挺不喜歡老疙瘩這種兩面三刀的家夥,所以在宴會上隻是打個照面,應付一下過場就走了,等宴會結束後,胖巫再次通知唐歌,不管樂不樂意,今晚的故事你都要好好的講。
唐歌磨磨蹭蹭來到場地上時,人早已經坐滿了,他的小方桌也被人擺的工工整整,一幫人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開講。這裏面,半坡豚的族人自然是熟門熟路,而北山部落如今也成了唐歌講評書的狂熱追捧者,唯獨雙鈎部落的人們,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周圍的人們都在興奮啥。
唐歌漫不經心的整理着桌子上的東西,順便瞄了一眼老疙瘩,發現這老小子正大咧咧的坐在首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的心裏就有點不爽。再看胖巫時,發現胖巫正用嚴厲的眼神瞪着自己,一副小子你最好别耍花樣的表情。
唐歌不屑的撇撇嘴,心說就算不忿雙鈎的混蛋,我也要對得起咱半坡豚和北山部落的觀衆們不是。于是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始準備開講。
“人來的不少啊。”如今唐歌開講之前,都喜歡講點閑話笑話,先哄哄場子。有點相聲開場,現場砸挂的意思。
“老的少的都來了,看樣子我魅力挺大,都挺喜歡我講故事的。”說到這裏,唐歌臭美的一笑,對面立刻噓聲四起,開始有人高叫着“别扯淡,趕緊講。”而雙鈎部落的人依然迷迷瞪瞪,不知道這個這個小屁孩在幹啥,爲什麽那麽多人興沖沖的來看他講話。
對于喝倒彩的事,唐歌也不理會,而是拿目光在人群裏尋摸,看到當中一人時,眼睛一亮,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好奇的問道:“二妮子你男人呢?三更半夜的一個人出來聽書,你男人知道嗎?”二妮子的男人妒忌心重,而且有疑心病,平時把媳婦看的特别嚴。
二妮子笑呵呵的還沒講話,就聽人群裏有人高喊:“他家男人出去了!”
唐歌立馬呵斥道:“人家男人不在家你高興啥!你看你樂的,牙呲的跟剝狗一樣,一看就沒想啥好事!”
對面“哄”的一聲,爆起哄堂大笑。
唐歌再轉向狗子,笑道:“剝狗這話我可不是說你啊。你狗子就算挨了刀子也不會呲牙。”
對面再次爆起熱烈的笑聲。
唐歌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拿起醒木一拍:“書接上回!上回書說到那唐僧師徒……”
一段戲遊記,唐歌照例講的是峰回路轉,跌宕起伏。講到幽默處衆人捧腹大笑,講到激烈處對面屏息靜氣。到最後再次在一段急促的描述中留下一個懸念,這才結束了今天的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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