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天空剛剛泛起一點魚肚白,唐歌就在各種鳥兒叽叽喳喳的嘈雜的叫聲中睜開了眼睛。怪不得古人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這幾乎沒有一點夜生活的時代,唐歌也不得不遵從這個規律。昨晚太陽落山時就躺下,此時估計也不過是初夏而已,天能黑的多晚?也沒想多久的心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估摸着入睡時間不會超過九點。
唐歌上輩子可從來沒睡這麽早過。醒的早,精神卻很好。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然後一躍而起,走到門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看着天地間朦朦胧胧,山川樹木全泛起了蒼藍色,唐歌暗暗的對自己道:“是時候開始新生活了。”
轉身回到洞裏,大石頭也醒了,聽到唐歌弄出的動靜就坐了起來,不過他似乎還有些迷瞪,眼睛直直的不知道在想啥。
唐歌沖着大石頭吆喝一嗓子:“不識數的,趕緊起來了。”
大石頭立馬精神了,臉也紅的跟關公一樣。
唐歌又道:“怎麽洗臉啊。”
大石頭打了個激靈,疑惑的看着唐歌。唐歌知道自己犯傻了,立馬閉口不言,思索了一下往外走去。
出了洞,往右拐,走上兩三百米左右,再右轉就到了部落土山的西側,走上沒多遠,就有一個泉眼。泉眼隻有一平米大小,水卻不停的往外冒。這裏就是部落平時取水的地方。
泉眼下遊十幾米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水塘,裏面水草密布,還有幾片荷葉夾雜期間。雖說水塘裏水質清澈,可岸邊卻雜草叢生,少不了有些蛇蟲鼠蟻什麽的,所以部落裏人隻要能在泉眼裏取水都不會往水塘那邊靠。一是怕水髒,畢竟小水塘裏各種動物都不少,再一個就是怕被什麽東西咬一口就麻煩了。
在泉眼和池塘中間的水道裏美美的洗了把臉,泉水冰涼很是提神醒腦。感覺焦渴的唐歌回到泉眼處捧起泉水美美的喝了幾口,水質竟然十分甘甜。“用來泡茶肯定很不錯。”唐歌想到。可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估計這輩子都跟香濃的茶水無緣了,隻能咽了口吐沫,捧起泉水繼續灌個水飽。
喝了一肚子水,唐歌晃晃悠悠往家走。肚子裏咣裏咣當,好像一個大皮囊。轉過彎來天已經大亮,部落裏的人也陸陸續續起床了,走過一個個山洞,聽着一個個的山洞裏傳來家長裏短的吵鬧,唐歌竟然有種回到上輩子農村裏的感覺。随後想起自己不在,家人們還不定傷心成什麽樣子,心情便又低落起來。雖然說已經決定了要好好的開始現在的生活,把上輩子畫上一個句号,可人畢竟不是機器,情緒也沒有開關,不是說想開心就能開心,想忘記就能忘記的。
回到家裏,大石頭已經生起了火,一心一意的烤着昨晚剩下的肉。部落裏一天兩頓飯,一般都是上午近中午的時候一頓,晚上一頓,每天各家各戶在部落裏領了足夠一天食用的食物,就回去自己做。沒能力做的例如鳏寡孤獨之類的,也都集中起來有人專門照顧。
至于平時吃什麽也不确定,有時候是烤肉,有時候是水果,最好的時候也無非是烤肉加水果,随季節而定。當然還有蔬菜,不過蔬菜烤了不好吃,一般都是生吃。光吃肉不吃水果蔬菜,維生素補充不足,身體就會出現各種毛病,牙龈還會爛掉。原始人或許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但是身體的變化卻能感覺到,所以和上輩子一樣,在沒有水果的日子裏,不願意吃蔬菜卻被家長逼迫的孩子們很是難熬。
也許是考慮到唐歌幾天都沒吃東西,昨天還被折騰了一場,大石頭沒等到飯點就開了火。等肉回好了火,就催促唐歌趕緊吃。唐歌也沒客氣,接過來就啃。也不知道是什麽肉,原本看着烤的金黃冒油的覺得肯定挺好,可吃到嘴裏才知道,香味是有,可又腥又柴,還很不好咬。
山野味就是這樣,或腥或膻或柴,并沒有平時文學作品裏描述的那樣美好。其實唐歌上輩子也曾對野味好奇過,直到有機會吃了真正的野豬野雞野兔之類的,才知道味道還不如菜市場賣的激素肉好。
強忍着吃了幾口,唐歌就搖搖頭表示吃飽了。大石頭看着唐歌吃東西的樣子直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麽。接過肉來大口大口的嚼。唐歌則在一邊整理小石頭的那份記憶,省的再犯早上同樣的錯誤。胖巫的“驅魔大典”他可不想再經曆一回。
小石頭的記憶很多,可有用的很少。畢竟隻是個小孩子,關心的事情都很幼稚,很多重要的事情小石頭竟然都不知道。例如部落裏如何狩獵如何分配,部落處在什麽位置,部落日常生活,科技水平,甚至連部落的名字都不知道。既然是小石頭從不了解的東西,唐歌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問大石頭了。
一大塊烤肉有好幾斤,大石頭竟然差不多把它全吃完了,中間連口水都沒喝。特意剩下的一塊也用樹葉小心的包裹了起來。唐歌對此很是敬佩。吃了那麽多肉竟然不見撐,還似乎沒吃飽一樣,這得多大的飯量啊。
看大石頭忙的差不多了,唐歌覺得可以試試從他那旁敲側擊的了解這個原始部落了。于是就開口問道:“大石頭,今天你都幹嘛?”大石頭對自己的兒子那是一點戒心都沒有,回答道:“原本今天還要出去狩獵的,可我不放心你,就跟胖巫說了留下來,随下次的狩獵隊伍再出發。”
狩獵隊伍的分配唐歌是知道的,部落裏百十口子人,男多女少。壯年男子就有四五十個。一般一個狩獵隊隊十到十五個男人不等,有時候大型彙獵部落裏壯勞力全部出動也不是沒有過,壯勞力說的可不但是男人,女人體力好也要算上數的。部落裏沒有固定隊伍,一般少到三個,多到五個,或輪流出動,或同時在外面兩三個,不過大部分時間都要留守一部分人在部落裏做好防衛工作。
唐歌又問:“山裏的獵物很多嗎?你們每次都能獵到好多。”
大石頭道:“到處都是獵物,可隻有碰到合适的才能動手。”
唐歌很好奇,接着問道:“合适的獵物?都有什麽啊?”
大石頭道:“說不準,沒有動物遷徙的時候碰到什麽就狩獵什麽,這個季節無非就是豚、鹿居多。也有羊馬之類的。”說到這似乎想到什麽,咋了咂嘴說:“獵豚很危險啊,老九上次就是被一隻大豚拱了,到現在還沒好呢。”
豚就是豬。在小石頭的記憶裏,還沒有家豬這一說,所以豚在這裏指的就是野豬。
要說關于狩獵的事情小石頭也沒少聽大石頭講。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大石頭對小石頭吹牛如何與獵物搏鬥,狩獵細節卻沒說過。按大石頭的說法來算的話,恐怕部落裏一半的獵物都是大石頭獵的。
唐歌裝出一副很好奇的樣子,問大石頭道:“那你們怎麽狩獵的?圍上去砍嗎?”
大石頭笑了,說:“那怎麽行,獵物有腿的,覺得危險就會跑會跑的。要是什麽都不管隻是圍上去砍的話,我們能狩獵的獵物直接就跑了,打不過的卻把我們給狩獵了。”
唐歌很興奮,似乎抓到了什麽重點,追問道:“那碰到獵物你們怎麽做呢?”
難得的唐歌跟大石頭說上幾句話,大石頭似乎也興奮起來,感覺自己的兒子又回來了,邊比劃邊對唐歌道:“我跟你說啊,這裏頭的訣竅可多了。碰到不同的獵物就要用不同的技巧,碰到山羊,就找人在下面守着,另外派人去懸崖上面拿石頭往下砸,那東西老愛待在懸崖或者陡坡上,以爲在那裏我們就拿它沒辦法。可到了這種地方卻死的最快,一旦被圍了,想跑的跑不了。遇上跑不快的就拿弓箭射,跑得快的獵物就得另想辦法,對付這種家夥最簡單的是用陷阱,能下陷阱的地方遇到獵物時,就要把人撒開了,慢慢的圍着,野獸也不傻,你隻要離得近了它們就會往前挪,這樣圍着走着就把它們趕到陷阱附近,再驚它們一下,讓它們往陷阱裏跑,這樣就能得手了。沒陷阱的時候就要讓人在下風頭埋伏起來,然後把獵物往埋伏的地方趕。到了地方就得看埋伏的人的身手了。”說着挺了挺胸膛,說道:“你大我身手就是最好的。”
唐歌對大石頭的身手從不懷疑,大石頭也就二十多歲,在唐歌眼裏還是個大孩子,頂多算是年輕人。平時部落裏也沒什麽娛樂,小石頭記憶裏看大石頭和部落裏其他的獵人摔跤打架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石頭的戰力在全部落都是一流的。除了大石頭的發小老九仗着人高馬大能和他走上幾個回合,其他人根本不夠大石頭收拾的。
唐歌根本不接大石頭自吹自擂的話題,又問大石頭道:“那九伯是怎麽受傷的?”大石頭道:“那次碰到一頭落單的公豚,老九想露個能(出風頭的意思),自己沖上去想給它一下狠的,結果公豚沒被放倒,他卻被公豚給撞飛了,摔得那個狠呦。最後還是我們把他擡回來的。”
唐歌聽了這麽精彩的情節,也來了興緻,追問道:“那野豬。。。。。豚獸好獵嗎?爲什麽你們總能獵到?”大石頭無奈的道:“不好獵啊,别看豚隻長蹄子沒有爪子,除了大牙也沒尖牙,落單的時候,這東西并不可怕,可它們成群結隊的時候,猛獸都得繞着走。多的時候黑壓壓的一大群,要是惹怒它們,發起狂來誰都拿它們沒辦法,就是躲到樹上它們都能把樹給你拱倒喽。撞起人來那個狠啊。那對大牙,拱哪兒哪兒就是個窟窿啊。”說到這,大石頭似乎想起了什麽,再次咂了咂嘴,變得愣愣的,神色頗爲黯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