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難舍的親情


懷揣一肚子火氣的唐歌還沒到家,遠遠地就聽到家裏有個女人在嘤嘤哭泣。待進了家門,那女子便一把撲過來,抱着唐歌心肝肉肉的一通哭叫。這便是小石頭的姑姑,紅姑。

紅姑抱着唐歌一個勁的哭,一邊哭一邊自責。她覺得都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小石頭,才會發生這件事,悔恨莫及的又是哭又是嚎,還抱着唐歌親了又親的。這讓唐歌覺得不厭其煩,不過厭煩之外還有一絲小小的感動。

大石頭覺得自己的妹妹一直哭也不是個事,再加上今天他也心煩氣躁的,便說道:“行了,孩子沒事,你也别哭了。哭哭啼啼的有啥用啊。”

紅姑聞言,哭聲更大了。邊哭邊哽咽着說:“我知道你怨我沒看好小石頭,你想埋怨就埋怨,别說怪話。”

紅姑這麽一說,大石頭反倒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紅姑丈夫在一次狩獵中去世了。兩人結合多年,竟然連一個孩子都沒有,部落裏風言風語的都說紅姑是不會生養的。爲此,姑父在世時紅姑沒少往胖巫那跑。也是因爲如此,姑父去世後紅姑單身已久,卻沒一個男人向他示愛的。紅姑似乎也死了心,一心隻在部落裏帶孩子。小石頭表面上隻是她侄子,可她待小石頭那真是比親媽還親,對小石頭的寵溺一點都不比大石頭少。

午休時小石頭偷偷離去,紅姑原本也不在意。小石頭偷偷回家這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誰知道還沒過多久,就有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小石頭送回娃娃洞,說是從樹上摔下來了。

當時小石頭滿頭是血,眼看着都快斷氣了。紅姑哪經曆過這種打擊?“嘤”的一聲便昏了過去。醒來時也是兩腿發軟,兩眼發直,六神無主的竟然不知道做什麽才好。按部落裏當時在場的人說法,紅姑是吓傻了。

直到胖巫來看過了小石頭,也給灌了點藥。等呼吸平穩了才離去。臨走時告訴紅姑隻要小石頭能醒過來就不礙事了。

紅姑就守着小石頭。給孩子擦擦血,然後大哭一場,再給孩子擦擦身子,又是大哭一場。當時隻覺得肝腸寸斷,隻道小石頭要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活着也沒什麽意思了,一時隻覺得心如死灰,了無生趣。

一直到狩獵隊伍歸來,聽聞情況的大石頭匆匆趕到。紅姑看到大石頭,頓時覺得找到了主心骨,心裏一松,“嘤”的一聲便又暈了過去。

紅姑再醒來時就聽說小石頭正在胖巫那裏接受治療,便跑到他們家裏等着。這時候見小石頭安然無恙的回來,一下午的驚吓和委屈一下子得到發洩,哪裏還忍得住?直接就哭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唐歌看着紅姑滿臉的淚水,眼睛都哭腫了,也知道她心裏難受。可老這麽在自己耳邊哭号,誰受得了?由于自己身體還虛着,隻能弱弱的說了句:“别哭了。”

誰知道這句話比什麽靈丹妙藥都管用,紅姑聽罷趕緊擦幹淨眼淚,竟然硬是憋着真不哭了。隻是抱着小石頭溫言道:“好,姑不哭了。乖想吃點啥不?紅姑給你弄。”

雖然紅姑依然忍不住的哽噎,但話裏的溫情唐歌卻能感受到。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疲憊的唐歌就閉上了眼睛。不知道爲什麽,唐歌上輩子的記憶變得異常的鮮明,點點滴滴的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而小石頭的記憶和唐歌的記憶紛雜糾纏,如同一團亂麻。此時他腦子裏亂哄哄的,得好好理理。

大石頭見狀,對紅姑說道:“今黑就在這吃吧。吃完了回去好好歇歇,看你眼睛都哭成啥樣了。”

紅姑看唐歌好像睡着了,便點了點頭不再言語。隻是時不時的捋一捋唐歌的頭發,摸一摸唐歌的臉,以此來表達自己對小石頭那說不盡的憐愛之意。

大石頭生了火,烤了肉,喚醒了唐歌。唐歌卻沒一點胃口。隻是在紅姑又哄又勸之下,啃了兩個桃子,然後就閉目不言。

紅姑和大石頭也沒胃口,随便對付了兩口,紅姑便回去了,臨走還在唐歌臉上親了幾口。紅姑走了,大石頭便坐在門口,呆呆的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啥。

*************

唐歌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天了,他實在搞不懂上輩子看的穿越小說,裏面的主角爲什麽在穿越之後,立刻就能接受現實然後混的風生水起。在他看來重生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失去了自己所珍視的一切。單單這一點就讓他接受不了。

唐歌上輩子父母早亡,他是在父母雙方親戚們的共同拉扯下長大的。成長的過程中唐歌并沒有吃過太多的苦,也沒有像别的孤兒那樣受過太多的罪。他的親人們對他都非常好,叔叔姑姑,舅舅阿姨,大家輪流的照顧着他。

上帝爲他關上了一扇門,卻給他打開了一扇風景别樣美好的窗。他雖然自己失去了父母,卻收獲了一個更大的家庭,這個家庭裏他有十幾個父母,二十幾個兄弟姐妹。

在一個個的家庭輪流居住,不但沒讓唐歌像其他孤兒那樣抑郁自閉,反而在長輩們的寵溺中,兄弟姐妹們的陪伴下變得比一般人還開朗活波。

小時候大家的生活條件都不好,但凡有點好東西,都會緊着先給唐歌,以防這個敏感的少年感受到自己被冷落。唐歌發誓到死的那天都不會忘記,二姨怕家裏的飯沒油水,去山上采了一天的藥,換了兩塊錢給有厭食症的自己買了一堆的方便面,每天給自己吃一包,二姨家的卻兩個姐姐隻能在旁邊流着口水看自己吃的情形。他清清楚楚的記得,那時候方便面焦香酥脆,那時候姐姐們總是說自己不餓,那時候自己享受的心安理得。同樣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後來兄弟姐妹們都慢慢長大,爲了各自的理想,一個個的遠走天涯,唐歌也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雖然後來離了婚,可孩子卻留下了。他和兒子相依爲命,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兒子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禮物。兒子也給他長臉,他兒子大方,禮貌,即懂事又活波,聰明伶俐不失頑皮,獨立自主還非常聽話,完全是傳說中的“别人家孩子”的典型。

唐歌的大家庭,每年總要相聚幾次,兄弟姐妹和長輩們,熱熱鬧鬧的歡聚一堂,嬉笑怒罵間總是唐歌一年中最開心的時候。

茶餘飯後,總是免不了聊起各自家長裏短的話題。每次提及孩子,他都是公認的最懂教育的父親,他乖巧懂事的兒子總是讓身邊的弟兄姐妹們羨慕之極。說起他家寶貝兒子,兄弟姐妹們沒有一個不伸大拇指的。這時候的唐歌,是無限滿足的。

唐歌每天忙忙碌碌,雖然辛苦,收入也不高,不過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因爲對他來說,隻要有親人存在,他便擁有了全世界。

可現如今,他什麽都沒有了。

親人,朋友,一下子全不見了。第二次生命,聽起來很美好,對他來說卻是一種煎熬。親人,朋友,他所珍視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再也見不到了。對如今的唐歌來說,活着,還不如死的透透的,歸于寂滅才好。

不過雖然他不想活,可他卻不能死。唐歌是有信仰的人,他的戒律裏有一點就是不能自殺,所以即使活的萬般無趣,他也隻能咬着牙一天一天的過。因爲他心中還抱着一絲希望,那就是等自己這一世死後,可以和自己的親人們相聚在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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