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截流

下午勞作時,一個奴隸輕輕的哼起一首曲子,見唐歌沒有制止的意思,聲音就漸漸的大了起來,其他奴隸聽到了,也哼着調子跟他相合,漸漸的,歌聲越來越大,半個工地被籠罩在了歌聲中。

唐歌見狀,覺得很有意思,于是就帶領大家喊起了号子,簡單明快的号子很好學,沒多久,号子聲就傳遍了整個工地,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中,奴隸們揮舞着釘耙和鐵鍬,把辛苦的勞動當成了舞蹈。

号子聲響起之後就沒停下過,一直到報寒鳥飛過荒原之後,大石頭又一次來到雙山地。大石頭忙着狩獵,唐歌忙着建城,爺倆已經很久沒見了,不過也沒有太多的溫存,大石頭慈愛的摸了摸唐歌的腦袋之後,告訴唐歌,該準備秋狩了。

集市上的秋狩會議對唐歌來說,根本就是一場分肥大會。今年少了河陽部落,半坡豚又強勢崛起,秋狩的分配自然要較往年有所不同。

唐歌覺得秋狩會議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他卻依舊要老老實實的代表半坡部落參加。荒原上所有的部落都眼巴巴的盯着半坡豚的一舉一動,等着他們宣布半坡豚的秋狩計劃。可以說,半坡豚秋狩地點的選擇,影響着半個荒原土著們過冬的糧食儲備。

集市上,唐歌強耐着性子,一直等到所有部落到齊以後,這才宣布了半坡豚的秋狩計劃:“我們半坡豚的秋狩地點,依然在三棵樹,我想,大家都沒意見吧。”

荒原上的土著們很是震驚,但也覺得情理之中。半坡豚去年的狩獵方法,收獲頗豐,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看樣子,他們依舊要沿用原來的老法子。

“我們半坡豚會在這裏待到明天中午,不論是哪個部落,隻要有興趣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秋狩,我們都熱誠歡迎,而且,我們會保證給合作的部落一個滿意的收獲。”唐歌不緊不慢的宣布了半坡豚的立場,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黑子全程默然不語,如同石雕木塑一般,觀察着唐歌的表現。

第一個願意合作的部落來了,帶着很重的試探性。唐歌對其表示了歡迎之後,開出了半坡豚秋狩的合作方案。

半坡豚會讓他們在秋狩中随意的拿取獵物,一直到他們覺得滿意爲止,但前提條件是他們要一直堅持到半坡豚的秋狩活動徹底結束才能離開。

條件很豐盛,豐盛到讓人難以想象得地步。前來試探的部落欣喜若狂,歡天喜地的宣布了半坡豚的條件之後,各部落首領絡繹來訪,紛紛表示願意加入半坡豚秋狩。在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唐歌全都笑眯眯的答應了。歡喜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隻要有有條件加入半坡豚的,全部加入了進來。唯獨黑子,覺得這是半坡豚挖的一個坑。雖然他也不明白這個坑的重點在什麽地方,但是他就是固執的認爲這件事情不簡單。

中午的時候,半坡豚的隊伍準時離開,同樣離開的,還有許多歡天喜地的部落。今年的圍獵看樣子是無法進行了,可半坡豚帶走了近半的荒原部落之後,剩下的大量狩獵地點,反倒是更好分配了。許多人都拿到了最理想的狩獵地,于是,他們對半坡豚的行爲反倒頗爲感激。

唐歌趕回部落之後,就要着手秋狩的準備工作。這次他要搞個大動作,準備工作自然也要多。要建立海量的栅欄,就需要海量的木料,這一點挺難辦的。原始人對生态的保護很好,平時取柴,也都是搜集枯枝和死樹,如果這些都沒有的話,他們也盡量取樹的枝葉而不傷根本。所以說,如果沒有必要,他們是不會砍伐樹木的。

秋狩需要樹木,這算是一個非常必要得理由,可是秋狩需要的樹木太多,難題就出現了。如果随意的砍伐,那麽将會對某一片的生态造成毀滅性的破壞,族人們很擔心這樣的行爲會造成不好的後果,到最後,唐歌把砍伐樹木的地點定在了蠻荒之地,問題才算得到解決。

在半坡豚強大武力保護下,烏泱泱的大部隊殺向蠻荒深處。除了半坡豚之外,這是荒原上第一次有大規模的人類踏足蠻荒。當所有的部落湊到一起的時候,大量人口的集結讓他們體會到了什麽叫團結才是力量,從未如此大規模活動過的土著們,甚至覺得他們可以把天都給捅個窟窿。

半坡豚負責伐木,其他部落就負責把修正好的木材運到指定地點。人多力量大是颠撲不破的真理,一個月時間不到,一道城牆般高大,連綿十幾裏的巨大栅欄就已經建好,隻等遷徙的動物們到了,把他們趕進這個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的狩獵陷阱裏,捕獵工作就算徹底完成。

一場秋雨一場涼,待草木開始枯黃的時候,第一批遷徙的動物到達了蠻荒邊緣。半坡豚改變了以往的秋狩策略,這次根本就沒等它們大量集結,就出動了騎兵,把一批批出現的獵物驅趕進陷阱裏。栅欄陷阱的盡頭是一個足有好幾平方公裏的巨大山谷,山谷裏,比往常秋狩提前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開始忙碌。

将獵物殺死,将其分解,然後皮毛硝制,肉食則加工成易儲存的幹制品。骨角之類有價值的東西保留,其他的全部抛棄,這就是秋狩的全部工作。如今最困難的捕獵已經輕松完成,以往最輕松的分解獵物工作,反倒最爲繁重。

隻因爲,這次秋狩的獵物實在太多了。單單是第一批出現的遷徙動物,就有足足上萬頭。土著們可沒有工夫喂養它們,山谷裏也沒有足夠的食物,待在山谷裏,它們本就沒長足的肥膘隻會一天天消瘦下去,最後餓死變成沒用的廢物。所以,爲了不浪費獵物,所有部落的人在唐歌的指揮下形成流水線,開始玩命的運轉起來。從獵物踏進山谷的那天起,制作熏肉的煙火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制作風幹肉的繩架,更是挂的密密麻麻,如同一片森林。

随着獵物漸漸變少,眼看着就要全部宰殺完畢的時候,第二批遷徙的動物到了。然後是第三批……第四批……

不管是牛羊羚鹿,還是豺犀麝豬,隻要出現在蠻荒邊緣,下場都隻有一個,那就是被“紅魔鬼”般的騎兵,驅趕進陷阱裏,慘遭屠戮。

“紅魔鬼”,是那些在山谷中勞作的土著們,給半坡豚騎兵起的名字。

而按照往年的時間,動物們将要開始遷徙,正式進入秋狩時,半坡豚已經積攢了如山一般的獵物。

怪不得半坡豚會立下獵物随便搬的條件……看着堆積如山的各種肉制品,累成狗一樣的荒原土著們,感慨萬分的想到。如此多的獵物,已經足矣他們過冬,可是半坡豚依舊不滿足。

“還不夠!最少還要三批獵物才能滿足我們的需求。”在一個挂滿了香腸的帳篷裏,唐歌果斷的對前來請示的騎兵隊長說道。

如今,前來參加秋狩的部落已經開始有怨言了。在他們看來,獵取到足夠的獵物之後,本該舒舒服服的躺在家裏開始貓冬,可是半坡豚卻依舊沒有停止秋狩的意思。無奈的是,之前半坡豚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想要随便的搬取獵物,就要一直勞作到秋狩活動徹底結束!

這就是一個坑!一個天大的坑!半坡豚把半個荒原的人裝進了這個大坑裏,讓他們不得不拼命工作,來換取過冬得食物。

“管他們做個蛋!加起來也不過幾千人,能翻起多大的浪花來?”對于怨聲載道的土著,唐歌漫不經心的評論道。

唐歌有底氣這麽做,因爲經過老鐮商隊不斷的輸送奴隸,如今半坡豚早就突破了千人大關,直奔一千五。按照唐歌的計劃,以最寬松的預算來算,一千五百人,每人每天五斤肉幹,要儲備大半年的食物的話,最少要三百萬斤,才能保證半坡豚在将來的一年,即便糧食顆粒無收,也不虞溫飽之憂。再加上前來參與秋狩的其他部落也有兩三千人,不用說,這些人肯定會拼命的往自己部落運送獵物,一直到沒地方裝爲止,那麽秋狩所得,保守估計也要有八百萬斤以上得收獲,甚至一千萬斤才能滿足他們貪婪的胃口。

一千萬斤肉食到底有多少,唐歌稱量不出來,不過他可以大緻的算一下。體型最大的野牛有兩千斤左右的重量,去掉骨皮和内髒,淨肉也隻有一千三百斤,最多不超過一千四百斤,最後制成風幹肉或者煙熏肉之後,重量就隻剩五百斤了。如果秋狩獵物全部是最大體型野牛的話,那麽最少需要兩萬頭才能滿足包括半坡豚之内所有部落的需求,可現實是,即便是野牛,能長到一噸重的也很少,更遑論其他獵物本就沒有多少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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