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務員的幫助下,老鐮把自己打理的幹幹淨淨之後,這才帶着族人前去參加半坡豚的筵席。
半坡豚的筵席,照例是一人一案,地上鋪獸皮,食案置于上,主座居中,以下相對而坐,主客據案而坐,在這個聚餐吃飯就是一群人圍着食器伸手亂撈的時代,顯得格外的莊嚴規整,極具特色。
二虎溝一衆族人在身穿漢服,言談舉止皆落落大方,彬彬有禮的服務員帶領下,一一落座,自有半坡豚族人穿插其間,以做陪侍。既然要招待客人,半坡豚的族人自然也要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帶上最華美的飾品,可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一個個看起來人五人六的,而且坐的規規矩矩,說話聲壓得很低,把氣氛搞得神神秘秘,非常的唬人。
二虎溝衆人見半坡豚的筵席如此莊重,一個個不由自主緊張起來,生怕自己不懂規矩,鬧了笑話。
唐歌見狀,隻覺得好笑。在筵席上故作神秘,用肅穆的氣氛把客人們整蠱的神經兮兮,是半坡豚衆多的惡趣味之一。唐歌也不去拆穿,反正他們也隻是爲了彰顯半坡豚的特殊性,純粹的暴發戶心理作祟,不會做的太過分的。
感謝了老鐮對半坡豚的幫助之後,筵席正式開始。半坡豚餐具華麗,食物精美,再加上不斷的有奴隸上前表演歌舞,氣氛很快的就活躍開來。而且由于二虎溝對半坡豚的幫助很大,所以就連很少出門得胖巫都出現在筵席上,敬了老鐮一杯酒,讓老鐮覺得頗爲受用。
半坡豚和二虎溝交易的大頭,是家具、琉璃和金器三種,由于家具沉重,長途販運獲利不算太大,所以現在已經變成了琉璃、金器和美酒,但任何東西,隻要數量多了,也就不值錢了。所以,半坡豚一直都在控制琉璃和金器的數量,保持着物依稀爲貴的戰略方針。這次若不是建城需要大量奴隸和人手,唐歌也不會拿出那麽多金器和琉璃出來。
不過,也就僅此一次而已。這一次交易之後,半坡豚将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不再出售金器和琉璃。而新釀制出的各種果酒蜜酒,将成爲二虎溝和半坡豚唯一的交易對象。
唐歌在筵席上表達了自己的“難處”之後,老鐮表示理解。反正酒水在中州和東夷依然屬于獨門生意,隻要數量足了,照樣獲利頗豐。
一頓筵席吃的二虎溝大開眼界,以前想都想不到得美食美酒以及美妙的歌舞,讓二虎溝一衆族人們獲得了足夠吹噓好幾年的資本。誰能想到,那些普普通通的鹹魚蝦幹,到了半坡豚手中,竟然有如此多的烹饪方法,更甚至,不提那些珍貴的石材,就連普通的肉幹魚脍,半坡豚的廚子都能用它們做出難以想象得花樣來。
筵席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算中止,這一頓筵席吃的是賓主盡歡,酒足飯飽之後,大部分醉倒的二虎溝的族人們甚至是被人擡回去的。
第二天,醉醺醺的老鐮強撐着起了個大早,找到唐歌跟他辭行。由于自己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唐歌也沒過多挽留,隻是囑咐老鐮下回貨物直接送到半坡豚,最好能抽出幾天時間在半坡豚好好遊玩一番,就給他們補充了生活物資,客客氣氣的把二虎溝一行送走了。
回到部落,和紅姑打過招呼,抱着小水山好好親昵一番之後,唐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雙山地。這裏才是他心心念念的所在,離開一刻鍾,他都擔心會不會出問題,更遑論這次離開了這麽久。
還好,工地上一切安好,沒出任何意外。如今需要的田地已經如數開墾完畢,接下來就是土木工程了。溝渠要挖,房屋的根基要挖,城牆的根基也要挖,還有建築需要的磚瓦窯陶窯等,還好半坡豚完成武裝之後,就大力發展農具,如今金器的鋤頭斧頭,鋸子鑿子,各種施工材料應有盡有。要是沒有金器的工具,恐怕半坡豚挖溝都要挖上兩年。
除了各處都需要動土之外,還要砍伐許多的樹木,等陰幹了,做建築材料和房屋的棟梁,更重要的是,唐歌要鋪設一條木軌,從亂石山一直到工地上,然後再繞回亂石山,到時候隻需要給木軌裝上車廂,運送石料的工作就能節省海量的力氣。
“人還是太少啊……”巡視了一圈之後,唐歌感慨道。
工地之上熱火朝天的忙成一片,但工程的進展卻很慢。這次老鐮帶來的奴隸足有兩百多名,可這些奴隸身體太弱,根本适應不了工地上的高強度勞動,隻能先安排他們做一些輕便的活計,将養一段才能派到工地上。
午飯時間到了。半坡豚一日三頓飯已成慣例,就連奴隸也不例外,現如今工地上勞作很繁重,就更需要充足的食物補充。
雙山地的勞動力足有二三百人之多,大部分都是奴隸,另有少數的族人分布其中負責監管以及安排工作,唐歌覺得給族人們開小竈太耽誤功夫,于是大家隻能跟着唐歌吃大鍋飯。
工地上有三個廚子,專門負責大家的夥食。唐歌在監督工作之餘,對夥食的要求也很高。他規定每日的飯食,必須要讓每個人都能吃飽,而且肉食和食鹽要充分,這樣幹起活來才有力氣。
其實唐歌的規定在廚師看來就是扯淡。如今正值盛夏,大熱天的什麽新鮮食材都不好保存,而半坡豚如今最多的來自天南地北,五花八門的獸肉幹。廚師們隻需要把各種肉幹放進鍋裏一鍋亂炖,加點鹹魚,加點山藥黃精什麽的,有功夫了弄點野菜在裏面,飯食就算做好了。這樣的飯食,味道說不上好但也不壞,對于已經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族人們來說,也能勉強下咽,但對于奴隸們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珍馐佳肴。
誰家的奴隸,能夠敞開了一天三頓的吃肉?也就是半坡豚了。
如同後世的食堂一般,到了飯時,族人和奴隸們每人一個餐盤,排着隊在食堂打飯,簡單的一菜一湯,不夠吃了可以再打,不限量的供應,一直到吃飽爲止,但是絕不能剩飯。
雖說同樣都是一鍋大鍋飯,族人和奴隸們的待遇還是不同的。唐歌端着廚師給他準備好的專用餐具,扒拉了兩口,頗有些感慨。
爲了建城,他把半坡豚大半的勞動力都拉到了工地上,這些勞力隻負責建設,後勤保障則全壓到了青山身上。他如今可以心無旁骛,一心撲在城市的建設上,青山的後勤保障工作絕對功不可沒,而且,随着半坡豚人口的暴漲,唐歌單憑想想,就知道如今的青山,承受着多大的壓力。
吃完飯,還要午休。如今天氣炎熱,雖說廚房能保證鹽開水的供應,但大中午的勞作還是很容易中暑的。所以,幹脆讓大家美美的睡個午覺,把工作盡量集中在一早一晚。
唐歌貼心的舉動,讓奴隸們大爲感動。以前他們沒來半坡豚之前,過的都是豬狗不如的生活,别說吃飽穿暖了,不管冬夏,隻要還有一口氣,就要餓着肚皮玩命工作,頂風冒雪大太陽曬,這些都屬于平常事。即便如此,它們還要提防着,别一不小心惹怒了主人,丢了性命。可謂是過了今天不知明天,生不如死一般。
這些奴隸們最初被販賣到半坡豚,還以爲荒原上都是野蠻人,估計自己是難逃勞作緻死的命運了,誰成想,到了半坡豚才發現,自己竟然從地獄躍上了天堂。這裏能給他們充足的食物,有幹淨的衣服,還有結實又漂亮的住房,如今這些奴隸享受的這一切,甚至連他們以前的主人都沒享受過,更重要的是,這裏的人把他們當人看,給了他們從所謂有的尊重。那些初來乍到的奴隸們,甚至以爲自己生活在夢中。也是由此,他們對唐歌少巫那是發自内心的崇拜,甚至把唐歌比作神靈一般的存在。如今唐歌不但跟他們一起勞作,更是和他們同吃同住,這就讓唐歌在他們心中的形象更加得光輝偉岸。
唐歌是天上的神靈派到人世間拯救他們的聖人,他的天賜沈聰不但拯救了他的族人,更拯救了他們這些卑微的奴隸。這是奴隸們私下流傳的話語。
唐歌對于奴隸們的感恩戴德已經習以爲常,但依舊對他們以前的生活充滿好奇。從奴隸們得閑言碎語中,唐歌得知外面的世界也不美好。即便是那些奴隸主們,也是饑餓和寒冷常伴,更有戰争時常爆發,所以半坡豚的生活對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來說,都幾乎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可是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奴隸們越是對半坡豚的生活誇贊,唐歌反而對外面的世界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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