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族聯盟也有以種植爲生的部落,中州來的客人們也都見過莊稼地是什麽樣子。這些人一開始見到半坡豚的農田時,先是震驚,接着便是無情的嘲笑。
半坡豚新開墾的農田規劃的橫平豎直,工工整整,不但一塊塊農田四四方方,排列的整整齊齊,就連田裏的莊稼都如同用尺子量過一樣,分布的十分均勻。站在地頭一眼望去,農作物如同一條條筆直的線,一直延伸到遠方。而且各種作物分門别類,穿插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的賞心悅目。而這,正是炎族的客人們嘲笑半坡豚的原因。
“從沒見過把莊稼種的這麽稀的,這就是浪費土地嘛!”
“把莊稼種這麽整齊幹嘛?圖好看?有這功夫還不如多開兩塊地呢。”
“半坡豚富歸富,就是人太傻。”
“把莊稼地弄這麽好看,有個屁用啊!”
“瞎折騰呗!反正人家也不指望這點東西過冬。”
也不怪這些人各種冷嘲熱諷。隻見過最原始種植方法的他們,根本不了解保墒、分植的重要性,至于選種,松土,輪耕,他們更是一點概念都沒有。知道給莊稼地除除草,就已經算得上是精心照料了。
啞巴對這些嘲笑不以爲意,在他的心裏,認爲半坡豚的一切都是唐歌掙來的,這些莊稼地更是如此。所以,唐歌交代他莊稼怎麽種,他就怎麽種,隻要聽唐歌的,肯定錯不了。至于這些人比比劃劃的嘲笑,他全都視而不見就好了。
可嘲笑他能視而不見,糟蹋糧食他就不能忍了。冬季之前,唐歌曾開墾出一塊土地,種了一些冬小麥和大蒜,還曾經讓人把所有能找到的黃心菜也就是油菜保護起來,如今大蒜已經開始抽薹,麥子和油菜也快到收獲時間了。
這第一批作物對半坡豚來說意義重大,半坡豚種植的作物,占比例最大的就是麥子,通過這一小片麥子,完全可以計算出當年小麥的産量到底有多少,而且,這也将是啞巴第一次見證農作物的收獲。
唐歌反複強調過這片小麥的重要性之後,啞巴對這一小片農田可謂是極端重視,每天都盡心盡力的守着這一小片莊稼地。除草、松土之類不用說,就連飛鳥落進麥地裏,都會被他趕緊趕跑,可以說,啞巴對這些即将收獲的小麥是絕對的關懷備至。
在這樣的情況下,幾個中州來的客人随手扯下一把麥穗,一邊走一邊剝着吃的行爲,就等于觸犯了啞巴的逆鱗,怒火沖天的啞巴當場就堵住了這幾人的去路,神情激憤的跟這幾個人理論起來。
所以說,啞巴做事情不太靠譜。這些中州來的客人們生活在部落裏,好酒好菜都招待了,幾個麥穗誰又會看在眼裏?再加上這幾個人看不懂啞巴的手語,一來二去的,雙方差點打了起來。好在被族人發現的及時,努力從中勸解,這才把怒火萬丈的啞巴哄走。
啞巴是走了,而這幾個客人卻越想越不對味,覺得啞巴就是在故意找茬,于是心中憤憤難平。剛好因爲老疤瘌的事,大家都群情激憤的,結果幾個人腦袋一熱,竟然趁着夜色,把那一小片麥子全都趟倒了。
第二天,啞巴發現自己精心守護的麥田被人徹底搗毀之後,直接就瘋了,抄起刀子就要宰了那幾個客人。那幾個人猝不及防,一個人被啞巴直接砍翻在地,其他人則四散而逃。
别看啞巴平時笑眯眯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一旦發起狂來卻恐怖異常,族人們怎麽勸都不頂用,勸的急了,啞巴連族人也要一起砍。結果,啞巴愣是紅着眼睛,追着那幾個人跑遍了整個部落,到最後,還是唐歌吸引啞巴注意力,大石頭從後偷襲,這才把啞巴手裏的刀奪下來。
聖火祭壇前,舉辦宴會時搭建的棚子,此時已經改成了臨時會議場。胖巫黑着臉,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半坡豚和中州炎族來的客人們,陣勢分明的在下方形成兩個對立陣營,而那個被啞巴在背上砍了一刀的倒黴蛋,則趴在正中間的位置,敞着尤自流血的傷口哀哀哭嚎。
此時,不管是半坡豚還是中州來的客人,臉色都非常難看,氣氛異常的壓抑,好像大家都憋着勁,誰都不願意先講話一樣。
最終,還是姜離先忍不住了:“胖巫,您看是不是先給小刀治治傷?”
受傷的倒黴鬼小刀,背上的傷口隻是簡單的上了點藥,可藥效明顯不太好,肌肉翻卷的傷口尤自往外滲血呢。
胖巫瞄了那個倒黴鬼一眼,氣沖沖的說道:“這個人已經沒救了!給他個痛快吧!”
姜離被噎的直翻白眼,氣的吭吭哧哧的不講話了。少雷見狀,隻得對胖巫好言勸慰道:“姑姑還是不要發脾氣了,這事不管誰對誰錯,總歸都是自家人鬧别扭,不管怎麽說,傷都是要治的,不然的話,怕是真會要了小刀叔叔的性命了。”
胖巫如今對自己的好侄子是言聽計從,寵愛有加。當真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口裏怕化了,如果少雷開口,恐怕讓她這個姑姑上天把星星摘下來她都願意,完全是一副無腦溺愛的表現。所以見少雷說情,胖巫雖然心中不樂意,卻依舊準備起身去爲小刀治傷。卻不妨此時身邊猛然傳來了一聲高喊。
“放着我來!”
胖巫斜眼望去,發現講話的唐歌正躍躍欲試的準備上前給人治傷,便沒好氣的喝道:“一邊去!你瞎湊什麽熱鬧!”
唐歌不服氣的叫道:“什麽叫湊熱鬧!處理這種傷口我最拿手!”
胖巫不屑的說道:“就你?一點巫術沒學過,也敢給人治傷?”
唐歌嗤道:“沒學過巫術就不能治傷了?我告訴你!這種傷口還真就是用我的方法最管用!”
胖巫微微楞了一下,疑惑的問道:“也是天賜神聰?”
“當然!”唐歌傲然答道。
胖巫點點頭:“那好!那我就看看,你的天賜神聰是怎麽給人治傷的!”
少雷見胖巫竟然答應了唐歌的要求,不禁急道:“姑姑,這不合适吧?”
胖巫卻擺了擺手,淡然的說道:“沒事,唐歌這娃子混蛋歸混蛋,做事還是靠譜的。既然他說能治,就肯定有辦法,你就仔細看着吧。”
少雷這幾天可是沒少在他姑姑嘴裏聽到唐歌的名字,也了解到,這家夥身爲少巫,卻一點巫術也不學,甚至還污蔑說巫術是裝神弄鬼的東西。可奇怪的是,即便這個少巫如此的胡鬧,胖巫也不曾取締他的少巫身份,反倒是哪個每天認認真真跟胖巫學習巫術的小姑娘,竟然什麽身份也沒有。
原本他對唐歌的身份是有一些猜測的,不過也僅僅是猜測而已。直到此時,聽胖巫提及天賜神聰幾個字,本來僅僅是猜測的一些想法,也總算被證實了。
中州的客人們雖然對這個小少巫會不會治傷表示懷疑,不過見胖巫說的笃定,也就不好再說什麽。而半坡豚的族人們見多了唐歌的神奇手段,對唐歌能治好小刀的說法倒沒什麽懷疑。
得到胖巫的首肯,唐歌大喜過望,對王朝四人一使眼色,喝令道:“上!”王朝四人立刻捧着一幹用具,沖到傷者面前,手腳麻利的擡過幾張桌子拼了個“手術台”,在上面鋪上一層白布,把傷者擡到“手術台”上,再擺上幾個銅盤,一陣嘀哩咣啷的,在托盤裏整整齊齊的擺上各種手術工具,然後一臉興奮的等唐歌前來治傷。
也不怪他們興奮,要知道,這套手術工具可是唐歌夥同他們四個人,花了很大的功夫鼓搗出來的。雖然種種神奇之處聽唐歌解釋過不少遍,但從未實際應用過,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要好好瞧瞧唐歌是怎麽用這些家夥事給人治傷的。
在場的衆人一看王朝他們擺出來的東西,不由的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好家夥!這是給人治傷的東西?看看這都是什麽吧!刀子、剪子、鑷子、鉗子、針和不同粗細的繩索,甚至還有……鋸!難不成,鋸子也能給人治病!?
“歌兒……這就是你給他治病的……東西?”胖巫磁瞪着眼珠子,用難以置信的語氣,磕磕巴巴的對唐歌問道。
“昂!”慢悠悠的脫掉外套的唐歌一臉理所當然的答道,然後平伸雙手,張龍和趙虎趕忙把一件潔白的圍裙套到唐歌身上,然後在他背後把留好的繩結系緊。
胖巫伸出手,錯開托盤上的瓶瓶罐罐,和一大堆不認識的,千奇百怪的工具,指着那把金光閃閃的銅鋸,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那這把鋸子呢?這也能治病?”
“你說這把鋸子啊!這是截肢用的。截肢懂嗎?就是把不能用的手腳鋸掉。”唐歌淡然的解釋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