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衛還擊解放軍戰士的事讓李律中激動了一下，因爲那是收魂地點就在他熟悉的地方他的家鄉暖店。木生因爲在龍州時經常去越南熟悉情況，1979年的時候被軍隊招做向導從龍州進入越南，出來時是從暖店這邊随部隊撤退出來的，在暖店爲這個18歲出頭的年輕戰士收魂。
從暖店進入越南這條路那個愛喝茅台的将軍來看過，想必也知道從300多海拔高度往1300多海拔的越南山頭仰攻的艱難，蹊跷的是哪1000米高都是青草山，隻有零星的隻顆樹，無遮無擋，越軍一個班憑借工事就守在那幾個高大的山頭。
79年發起進攻的那天淩晨，從暖店周圍十幾裏方圓都是炮兵陣地，萬炮齊發，将那些越軍鎮守的陣地轟成一片火海，一個一個山頭，炮彈的落點從山腳形成圓圈，往山腰和山頂縮小，幾秒鍾的時間無數炮彈打成的同心圓就将山頭全部覆蓋，最後山頂再落幾發炮彈将炮擊畫上句号。
在幾個小時的時間裏暖店方圓十幾裏的士兵民兵村民都無話對話，震耳欲聾的炮聲響過十幾年後每年的春節零點鞭炮煙花齊放的聲音，這場自衛還擊戰中國倒是不吝惜炮火的，所有的炮兵都在爲後方軍火庫的去庫存拼命努力，運送炮彈的軍車根本拉不及，所有在邊境幾個縣上跑得民用貨車全部被征用加入了運送炮彈的隊伍裏。曉是如此，從暖店打進越南之戰死了不少戰士，十八歲的年輕戰士邊鐵毅是後勤部隊的戰士，跟着民兵營在進攻部隊打進去後才進入了越南。
炮火準備的那個淩晨，他主要任務是看守軍用物資庫，物質庫征用的房子是暖店鎮的生産大隊的大隊部，房子進不去了，暖店鎮上的幾個民兵還是習慣來這開會，就在邊鐵毅面前，生産隊大隊長麻賴像分派農活那樣在分派任務：“老李你帶春友和腫泡去百公嶺去幫部隊守電話線。”
那裏是暖店鎮一半的炮兵陣地和370和400高地青草嶺陣地與團部聯系的有線電話的必經之路。
“莫卵去守得，你知道他們部隊的口令嗎？”老李回答道，
李律中心裏激動得跳了起來，這個老李是他爸爸。李爸爸繼續說：“電話線這麽重要的東西，部隊每半個小時就會有巡邏小組沿着電話線摸過來，你沒有口令人家不打死你們這些卵屎仔！”
麻賴懵了，想了想想不出反駁的理由，他又想出一出安排民兵拿長竹篙幫上當地耙田用的鐵耙去耙越軍的雷區，爲部隊的進攻做準備。李爸爸再次提出反對：“你去耙雷人家越南守軍是死的啊？不打死你？哪能那麽蠢？再說你大晚上突然去耙雷是要幹什麽？你不是要暴露部隊即将進攻的意圖嗎？”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做什麽卵吧！”。邊鐵毅聽得直偷笑，心想這些老鄉實在是太可愛了。
李律中聽得滿頭黑線，這些農民真夠粗俗的，說話必帶生殖器。李爸爸說：“什麽都不用幹，有需要民兵幫忙的部隊自然會來找，大家今晚好好睡覺，明天部隊打進去不要人帶路啊？尤其是春友你跟旱雷，你們兩經常去越南，路熟！”
還真讓他說對了，第二天部隊打進去時就是春友和旱雷還有附近村子一共10個向導帶路進去的。其中一個向導沒有能回來，犧牲在裏面了。其餘的民兵是跟着部隊後面運送作戰物質的。
邊鐵毅和麻賴，腫泡，和老李等進去的時候，激烈的戰鬥已經停止了好幾個小時，槍炮聲在前面已經離得很遠，路上看到好幾車運屍車往回走，聽說是打距離暖店十幾公裏的越南縣城七平時犧牲的。後來他們也在路邊看到了被打死的越軍。從暖店到七平的十幾公裏經過好幾個村子，其中有一個還有未吃的幾十桌酒席，似乎是戰争太突然，村民沒來得及吃就跑掉了，不過大家誰也沒敢吃。生怕越南人在飯菜裏放了毒藥。
一路上見不到一個越南人。到了七平移交物質後，民兵的劣根性顯露了出來。麻賴進入一個商店往手腕上帶了兩手臂的手表（都是上海表哦，當時的熱銷貨）。腫泡身上口袋挎包也塞滿東西，從商店出來，麻賴看到路邊有一條土狗，想都沒想偷偷扔一個手*榴彈過去炸，結果一扔過去，手*榴彈‘絲絲絲’地冒着黑煙，在場的人全都吓得趴在地上，狗則一下子就吓跑了，幾秒後手榴彈才“轟隆”一聲爆炸。等他們從地上爬起來，紛紛罵起那個扔手雷彈的來，有一個說：“我都瞄準了，你扔手雷報信啊？那條狗是你爸啊”一個罵道：“你他媽想炸狗還是想炸人！”
這時聽到爆炸聲，附近一個解放軍連長帶了十幾個兵跑了過來：“什麽情況？什麽情況”見是自己人，搞清楚是什麽情況後，連長啼笑皆非，他讓老鄉們等一下，叫幾個兵去給民兵們擡來七、八十個肉罐頭說是繳獲越軍的，這時春友和一個民兵擡着一頭小豬牽來一頭水牛。這下麻煩了，東西太多，民兵才有5個人還背着槍怎麽辦？邊鐵毅和另外一個兵有部隊紀律是不能碰這些東西的。
正在爲難時，連長說：“怎麽這麽笨！把豬和罐頭放牛背上牽着走。于是大家高興地往回走。殊不知好不容易牽回暖店，被派出所長知道了，找上門來：“罐頭是繳獲的可以吃，豬不能吃，牛是越南人的生産工具要放回去”最終派出所長把牛拿到邊境去放了。當時暖店還集結了不少鄰縣甚至鄰省的民兵部隊，結果所長在這邊剛放那邊不知道是哪個省一個營長帶了幾個民兵把牛抓了回來殺了，成爲那一營民兵的美餐。那頭牛也終究沒有能回去。
自古以來中國的農民這是這樣素質不高的，貪圖便宜的。而當時的公安（現在叫警察）和軍隊是守紀律講原則的！邊鐵毅很郁悶原來報名參軍的時候就想着狠狠打擊侵略者，教訓這個亞洲小霸。可是來到前線後整天和一群粗俗不堪的農民在一起，到現在爲止越南兵一個都沒見過。什麽時候才能殺敵立功？最不濟能上戰場馬革屍還那也是光榮的啊。
邊鐵毅見過很多犧牲戰士的屍體。除了從暖店攻打犁牛山戰死的，也就幾個還是進攻時踩了地雷，43軍所有在越南戰死的屍體都運到暖店，還有後來在暖店衛生院前坐吉普被炮彈打中一車端的三個官兵，所以整條街道擺滿屍體！開始的時候邊鐵毅熱血上湧，恨不得馬上沖上戰場爲戰友報仇雪恨，但是當看着靜靜的屍體在街上靜靜地躺着無聲無息，看到屍體搬來時血肉模糊的樣子、那些炸爛身軀、斷肢。年輕的戰士開始冷靜。開始知道害怕。就在這時從龍州方向進去，經過高平、涼山、七平的木生他們從暖店撤退出來，撤退出來的時候，越南的炮彈追着打。士兵們氣的隻罵。被我們打的時候跑得沒影，現在中央不讓我們打了，越軍又出現了追着解放軍的屁股打。
等我國軍隊都撤回邊境線這邊，越南軍隊的炮彈也能打到暖店街上了，李律中家對面的房子被炸平了，李律中家大門鑲嵌着兩塊大大的彈片，等李律中半年後回家和小朋友看了半天，議論紛紛。另一發炮彈擊中了邊鐵毅所守衛的物質倉庫門前的空地。木生遇到的那位戰士死的時候在守護一屋子的物質，被落在街道中間的炮彈彈片擊中頭部，失去了年輕的生命。當他一腔熱血報名參軍的時候也許沒有想到自己再戰場上未發一槍就犧牲了。
也許他心有不甘。戰士的屍體早就被轉移了，但是他的魂靈不知道何故沒有消散躲在那間屋子門前門廊陰影中，似乎還在盡職堅守崗哨！木生憐憫他上前收魂，小戰士才意識到自己死了，跟着黎木生走了。就這樣幾十年積累了幾十個鬼魂，黎木生已然成爲一個鬼魂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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